张小凡身具大梵般若,这是田不易和苏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为在张小凡入门之前,明明就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孩童,在大竹峰这些年,他也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别说大梵般若了,就是普通的和尚他都未见过。
只是田不易虽然在苍松道人面前强势无比,但心中也暗暗疑惑,因为张小凡在流波山展露出来的大梵般若,分明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不似刚刚修炼的。
宋行见田不易和苏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再次问道:“师父,当年草庙村惨案的真凶,找到了吗?”
田不易闻言摇头道:“没有,当年凶手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门中也派过长老前去查看,但未发现任何魔教的痕迹。”
宋行轻声说道:“为何门中认定,杀人凶手就是魔道中人呢?”
田不易一愣,看向宋行,说道:“什么意思?”
宋行慢慢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会不会陷入一个误区了,谁说制造草庙村惨案的,一定就是魔教中人?”
苏茹面色一变,“大仁,你是说?”
宋行缓缓点头:“没有发现魔教的痕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根本不是魔教中人。门中长老以追查魔教的办法寻找痕迹,自然难以发现什么。”
田不易眉头大皱:“你怀疑杀害草庙村的,是正道中人?”
宋行沉声说道:“当初是我发现林惊羽和小师弟的,在此之前,他们还是普通的孩童,但我发现他们时,草庙村的惨案已经过了一夜。若说小师弟的大梵般若从何而来,或许就是发生在这一夜之间的事情了。”
田不易和苏茹对视一眼,想到了某种可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迟疑。
宋行轻声说了田不易二人的猜测,“门中现在怀疑,小师弟是别的门派派来刺探青云秘法的卧底,但是小师弟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卧底的样子。但他又确确实实身怀大梵般若,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别有居心的另有他人。”
“小师弟,只是被人利用他的性格,成为了一颗棋子罢了。”
田不易眼神阴沉许久,似是想到某种可能,半晌后说道:“不管是不是棋子,他惹上这般麻烦,只怕掌门师兄是不会容许他留在门中了。”
苏茹脸色一紧:“那他会怎么样?”
田不易冷哼一声:“天音寺那边还在等着我们给个交代,梵香谷也是虎视眈眈,为了青云门正道领袖的地位,掌门师兄势必不会饶过他,最轻的处罚也是废去修为,终生囚禁了。”
说到这里,田不易的声音也禁不住有几分颤抖。
苏茹更是面色大变:“小凡他只是个老实孩子,若不是为了救灵儿,也不会.”
田不易脸色难看,“哼,他这几年隐藏极深,大竹峰所有人都被他瞒过去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见苏茹还要开口,田不易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起身就离开了守静堂。
宋行朝着苏茹行了一礼,也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守静堂外,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再过几日,等待张小凡的,将是通天峰掌门的亲自讯问,而那时,也是他波澜壮阔一生的第二次命运的改变!
而他,依然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的做个看客,静静的看着一切发生。
在此之后,田不易又单独去见了一次张小凡,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直到三日后,通天峰传话,掌门道玄真人要在通天峰玉清殿上见张小凡。
隔日,清晨。
山间带着湿润的空气还在大竹峰上飘荡的时候,大竹峰众人却都已经起来了。
田不易整束停当,与苏茹一起缓步走到守静堂前的空地上,只见众人都已经在此等候,张小凡站在众人中最后的位置。
田不易对宋行淡淡道:“你带着老七,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说着,袖袍一甩,驭起了仙剑,当先飞走了,苏茹随即跟了上去。
地面之上,众弟子围了过来,何大智咳嗽一声,对张小凡道:“嗯,小师弟,你、你自己当心点。”
张小凡这些天来,头一次见到众位师兄脸上都有关怀神色,心中一阵感动,低声道:“是。”
通天峰,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依然那么仙气缥缈,依然那么不曾沾染半分人间俗气,仿佛也张开怀抱,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宋行带着张小凡,落在山颠的玉清殿前,跟在田不易和苏茹身后,进入了玉清殿。
张小凡迈步刚想走去,忽然身子一震,目光向旁边望去,只见在台阶的另一角落,有一个人靠着栏杆坐在地上,身上衣物倒还干净,但因为他随意坐到地上,下摆处沾了些尘埃,一双眼睛茫然看着张小凡这里,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正是疯了许多年的王二叔,草庙村当年幸存下来的三人之一。
只是不知王二当年看到了什么,竟然被硬生生吓疯了,这么多年来也未见好转。
宋行提醒了一句:“小凡,别让长辈久等了。”
张小凡深深呼吸,迈开自己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在宋行身后走进大殿。
跨过门槛,顿时一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有许多人,前方点燃的香烛沉默的燃烧着,飘起一缕缕的轻烟。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道玄真人坐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旁边,有一张小茶几,桌面上摆放着的,赫然正是张小凡的法宝烧火棍。
在他的右手边一排,是青云门各脉的首座,田不易和苏茹上前来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宋行则来到他们身后站定。
至于张小凡,沉默了下,则是站在大殿正中,没有动弹。
宋行视线侧移,看到各脉首座身后,青云门年轻一代弟子几乎都来齐了。
在道玄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他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
目光扫去,在那一群人中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天音寺法相、法善也在,都恭谨的站在一位坐在最上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
只是,在明知当年普智所做的一切之后,依然装作不知,反而来到青云门兴师问罪,这般做派,是不是有点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