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当然好,可长辈们会不会太放心了?久而久之,也就越来越生分了。
后者或许会被长辈骂几句,但是人一点瑕疵都没有还像话吗?还需要长辈的保护和看顾是不是更有血有肉了?
这顿接风宴很丰盛,苏南丞全程态度十分低调。
家里如今之所以上下对他印象不错,其中一个点就是不管这几年苏南丞如何升官,得陛下看重,都没有在家里抖过一点威风。
对嫡母冯氏一向还是如过去一般恭敬客气。
所以一般到了这种家宴上,冯氏也很照顾他。虽说是假的母慈子孝,至少也是周全的。
就好比这一次苏南丞回来,那贵重的天丝绣第一个就给冯氏送去两匹。
这样的好东西,传出去见人多有面子,冯氏也喜欢啊。
下午时候,苏南丞领着丰竹君回自家府邸。
“家里可都好?”马车上苏南丞问。
“都好,外头也好吧?瞧着夫君像是瘦了些?”丰竹君不太确定。
“你们啊,除了这句话还有别的吗?”苏南丞失笑。
“别的一时也看不见,晒黑了些吧。天热的很。”
回到府里,正院里,李氏和沉氏也过来请安。
丰竹君留她们喝茶,叫人将孩子抱来。
苏南丞看着刚睡醒的孩子,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这孩子如今还不大认识人呢,也就不怕他。
嘬嘬嘴,手里抱着一个小布鱼玩。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很精神。
“孩子养的不错,你们几个尽心了。”苏南丞说的是奶娘们。
“多谢大人夸赞,奴婢们理应尽心的。”奶娘道。
“都有赏。”苏南丞摆摆手。
奶娘再度谢过他。
“这布鱼做的有点意思。”苏南丞从儿子手里拿过布鱼看了看,有还给小家伙。
动作太快,小家伙都没有自己玩具被抢走的不高兴就失而复得了。
“李氏做的,她手巧。”丰竹君道。
苏南丞就看冬梅:“原来是你,手艺不错。”
“多谢公子和少夫人夸赞。”冬梅不好意思道。
“带回来东西你们还没看吧,蜀锦你留着穿,天丝绣给她们两个人都分一匹。再去库房里选些好料子给她们俩做衣裳。咱们家就这几个人。你们几个和睦,我也高兴。”苏南丞道。
这话他也知道没用,争斗是免不了的,但是至少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好。
两个妾室忙谢恩。
坐了一会差不多也到了晚膳时候,算是自家家宴。
当夜,苏南丞自然是留在正院,许久不见,没什么好说的,当然需要打一架了。
这一架大的,直接就到了天快亮了。
丰竹君都被打哭了,苏南丞才满意。
还好今日无事,可以睡得久一点。
就这样半上午时候也就有人来叫了,苏南丞去了前院书房:“怎么了。”
李松道:“外头有个人,说是您舅舅……说是姓卢的,小的叫他在门房候着,您看?”
苏南丞皱眉:“从哪里来的?”
“说是从天津府下面的唐县来的。”李松道。
“叫进来吧。”苏南丞蹙眉。他自己的生母确实是就是这个地方来的。
不过当年的卢氏是被卖进了侯府,一直没亲戚来往的。如今怎么冒出个舅舅?
不多时李松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他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裳,灰色的。人有些点头哈腰的怂样儿,但是样貌却不错。
乍看去,跟苏南丞有那么几分相似。
“小人给苏大人请安,苏大人您万安!”来人跪的很是利索。
苏南丞嘴角一抽:“起来说话吧,听我这小厮说,你自称是我舅舅?我的亲生母亲,是卖给了侯府的丫头。已然跟娘家决断了关系。我的舅舅,只能是冯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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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丞这话说的澹澹的,也是正经的规矩。
这年头,妾室的娘家,不敢称一声亲戚。
“哎哟,小人不敢,这不是怕门房不叫小人进来么?”男人赔笑:“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你来找我是什么事?不用铺垫,直接说或许还好办些。”苏南丞道。
这从未见过面的舅舅,有什么亲情可言?
他小时候记得自己姨娘都没提过娘家怎么样,也没见她思念过娘家,想来也过得不怎么样。
姨娘临终是不放心他,也没念叨娘家如何啊。
“小人斗胆,想求个差事。做个伙夫车夫都行。还请大人收留小人。”男人继续谄媚。
“要是我不收留你呢?”
“那小人就讨几个钱再回去嘛。实在是没钱吃饭了。”男人,卢梭不好意思的笑:“小人孑然一身,这世上只有您这里可找寻,所以斗胆来了。”
“孑然一身,看你的年岁,竟没有娶妻生子?”苏南丞诧异。
“原本是有的,只是前几年孩子生病夭折。我也不争气……媳妇就跟我和离了。这几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卢梭叹气。
“罢了,吃饭了吗?先去吃吧,你的身份,我还要好好查实。我母亲生前从未提起你……”
“是我不好,当年也不懂事,没能拦住爹将她卖了。”卢梭低头。
“李松,叫人带他吃饭去,暂时住在下人房里。”苏南丞道。
李松应了,叫人带着卢梭走了。
“看着点,别叫他乱走乱问,叫程铭找几个人去唐县好好查一下这个人的生平。”苏南丞道。
“哎,小的这就去办。”李松应了就去办事。
突然冒出一个舅舅,虽然有点诧异,不过也是个小事,不耽误什么。
查实后,真是亲舅舅,他也不见得真的管。不过眼下他身居高位,如今又在京城,凡事不能随便。
先把底细摸清楚再说别的。
办完这事,他又往丰竹君那去了。
照旧躺回了榻上,这段时间出去本来也累得很了。
“这就忙完了?我还以为夫君要忙一天呢。”
苏南丞嗯了一下把事情跟她说了。
“啊?那是不是好好设宴款待?既然说样貌都相似,那想必假不了吧?正经的舅爷呢。”丰竹君道。
“不必紧张,且不说他的身份,不能算客。也或许他根本不是,如今我这个位置,也是挡了别人的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