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何太后接到何进的信后,看着信发怔。
何进细数了宦官们的恶,要求太后能响应天下士人呼吁,下达诛杀宦官命令。
何太后的眼中流出泪来,回想进宫时的情景,假如没有宦官相助,她怎么可能拥有今天的富贵?何家怎么可能有今天?再说了,自古以来,宦官都是天子近侍,一旦杀光宦官,天子还怎么管理天下?皇权岂不体旁落了?天子没权,她这个临朝听政的太后,岂不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在何太后看来,为了保住手中的皇权,宦官必须保,而且在适当的时候,必须逼迫何进把部分军权转移给天子。
何太后给何进回信说:“宦官统领禁省,自古到今,汉家老规矩不可废。况且先帝刚逝世,我怎么堂而皇之与士人共事呢?”
晚上,何进收到何太后回信后,把袁绍叫来,让袁绍看何太后的回信。
何进说:“本初啊!太后的旨意不能违背,杀几个为首的就算了吧!”
何进现在把禁省与天下兵权都掌握了,地位达到了无人能及巅峰,说真心话,他只想保住现有的地位和权力即可,宦官杀不杀,与他已无关,因为宦官已不再能动摇他的地位与权力。
天子是自己的亲外甥,临朝听政的又是亲妹妹,他假如想改变现状,脑子就进水了。此时的刘姓天下,几近变成了何姓天下喽!
袁绍说:“宦官亲近皇上,出入号令,现在如果不部消灭,以后一定要为害。现在的皇上虽然年轻,但几年后呢?天子某一天想收回兵权,您怎么办?大将军啊!您得从长远考虑的啊!假如不能把宦官都杀了,几年后,宦官就会把您杀了。”
何太后在宫中召张让和赵忠说话,何太后把何进的信给他们看,他们赶紧跪下哀求太后,恳求太后保护他们。
何太后说:“你们放心,我不同意的话,大将军是不敢伤害你们的。”
张让和赵忠离开长乐宫后,两人相互拥抱着哭泣。
张让说:“我们的死期到了。”
赵忠说:“我们去找镇国大将军,请求庇护。”
张让点头说:“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携带厚礼去见镇国大将军。”
这天上午,张羽在书房接见侍中钟繇。
钟繇仍然担任侍中,协助少帝刘辨执政。
钟繇不仅仅只是书法大家,也是具有王佐之才的高人。在颖川钟繇拜访张羽时,已彻底被张羽折服,在他看来,能救大汉的唯有张羽。
在朝廷处于混乱之中,朝野茫然不知所措之时,钟繇前来,自然是想听听张羽的意见。
钟繇看着张羽叹气说:“镇国大将军,我好困惑,想听听您的指点。先帝尸骨未寒,何进兄妹为争夺大权,不仅杀了骠骑将军董重,中常侍上军校尉骞硕,还把董太后都逼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愿听指教。”
张羽看住钟繇的眼睛,小声说:“你作为有才有德之人,即使天崩地裂,你都不会有灾祸。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是你现在应当采取的策略。”
钟繇大喜,笑说:“多谢指教。听您一说,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张龙在门口报告说,张常侍和赵常侍驾临。
张羽看着钟繇小声说:“你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让张龙安排你到一个房间躲一下。”
钟繇说好的后,随张龙离开。张羽大步向楼梯口走去。
张羽在楼下把张让和赵忠迎至书房,请他们坐下后,顾氏赶紧给他们和张羽泡茶。
张羽说:“不知两位常侍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张羽当然知道他们的来意的呀!何进等诛除宦官的行动已公开,宦官们还不都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来自然是求助张羽,劝说何进放过他们的呀!
张让重重叹气说:“镇国大将军,我们哪有指教?我们是来求您相助的啊!想当初,您是答应帮我们的,现在大将军已给何太后写信,逼迫何太后杀我们,我们只能求您出面救我们。”
张让说着献上礼单,张羽接过递顾氏,笑说:“你们来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是谁和谁啊?大将军迟疑多虑,不足畏惧,该担心的应该袁绍,大将军受袁绍蛊惑,才想杀你们。我当然会找机会和大将军好好谈一谈,警告他,先帝尸骨未寒,就想诛杀先帝近侍,我不会袖手旁观。建议你们拜求太傅,和太傅一起去向大将军认错,我相信有太傅在,大将军不会伤害你们。”
张让和赵忠连声说谢。
张羽留张让和赵忠喝酒,两人坚辞,说时间紧迫,必须立即回洛阳拜访太傅,依张羽之计,和太傅一起前往拜访大将军。
张羽送张让和赵忠上了马车后,看着他们远离,才返回。
张羽在书房坐下后,让顾氏过去把钟繇和张龙叫来。
钟繇和张龙来后,张羽对钟繇说:“我让张常侍和赵常侍去找袁隗公,让他们和袁隗公一起,去拜求大将军饶他们一命。”
钟繇重重叹气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张羽点头说:“大将军现在悉掌天下兵马,与何太后之间必然会产生矛盾,大将军想杀宦官,何太后必然不同意。”
钟繇问:“何氏兄妹矛盾冲突之结果会怎么样?”
张羽身体后仰,权衡何氏兄妹冲突结果到底能不能说。
张羽保持身体后仰足有一分钟,钟繇小声说:“假如不能泄露天机,就不必告知真相。”
张羽坐端正,看住钟繇的眼睛,小声说:“我知道你的口气很紧,告知无妨。先帝安葬后不久,何进何苗兄弟就会被宦官击杀,袁术和袁绍兄弟会率兵攻入皇宫,把宦官悉数诛灭。董卓会率兵进入洛阳,废少帝,扶陈留王登基,何太后会被废。”
钟繇惊呆,看着张羽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张龙也吃惊不小,看着张羽发呆。
张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叹气说:“元常,我把天机告诉了你,愿你守口如瓶不外传。”
钟繇连连点头说:“放心,钟繇假如把天机外泄,天打五雷轰。只是董卓进京后,我能不能辞职,到荆州去?”
张羽想了想后,点头说:“可以。我会委你重任。”
钟繇离座向张羽躬身,说:“主公在上,受元常一拜。”
张羽赶紧扶住钟繇,小声说:“说什么主公?我们是兄弟。”
钟繇小声说:“看来董卓进京后,天下会群起而攻之。您有先知之明,先谋取了荆州,然后以荆州为基地徐图铲除董卓大计。”
张羽点头说:“元常兄所言极是,必须未雨绸缪的啊!”
接下来,太监们又多次登临大将军何进的门拜求饶命,何进在袁绍等的蛊惑下逼迫何太后把太监们都驱逐,何太后不听。
直到中平六年六月十七日汉灵帝在文陵安葬,何进都没有动手杀宦官。不过,何进却在袁绍的蛊惑下,召前将军并州牧董卓驻关中上林苑,又派府掾太山王匡发动他所在郡的强弩手,召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派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光照得城里通红,都说要诛杀宦官。
何太后仍然坚决不同意。
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对大将军何进说:“我们一路从南阳走来,贫贱不堪,依靠宫中获得贵富。杀宦官之事必须好好权衡利弊,您必须明白履水难收的道理。弟建议兄,应与宫中保持友好。维持现状,对我们何家最为有利。我们已经几近家国天下了,还图什么?搞乱局势只会让某些小人得利啊!”
何进觉得何苗所言极是,不由彷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