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了大河,骑队再次进入了河内地界。
上次被匈奴人伏击,差点死在乱箭之下,这阴影让李璋不敢太掉以轻心。匈奴人作战想来注重战前侦察,斥候骑兵往往会巡弋到离大部队很远的地方,上次的时候自己大摇大摆的一路找寻小黑的足迹,恐怕早被匈奴的斥候给暗中盯上了。
在战争中学习,要对抗匈奴人就必须研究对方的战术,吸取其中的长处。骑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散出警戒的侦骑,搜寻附近一切可疑的痕迹。
出使的目标上郡(今陕西榆林附近地区)位于河套地区内,离陈留有上千里的行程。
李璋此时并没有打算直接前往匈奴的核心地带,自打东汉末年群雄割据起,匈奴的气焰便一日比一日嚣张,势力早已渡过了大河,扩张到大河以东并占据了西河郡及并州部分地区。自己上次遇到匈奴人,更是在原离匈奴巢穴的河内及虎牢关附近。
匈奴人不会耕作,每逢遇到天灾,便会将魔爪伸向了中原。对于来去如风且战力彪悍的匈奴骑兵,临近州郡多是关闭城门,依城据守,鲜有主动主动出击去拦截南下搜掠匈奴人。在十八路诸侯讨董之后,董卓挟持天子逃往长安,把雒阳城付之一炬,雒阳周围地区再也没有像样的武力足以保护自身,抗衡匈奴。
“禀中郎,此处西面三十里发现有被抢掠的村落。看痕迹像是在不久前才遭到大队骑兵的袭击。”担当向导的侦骑说道。
“可知袭击的骑队往何处去了?”
侦骑回道:“按马蹄的走向,是往北。马蹄附近还夹杂着不少成队列的足迹,按脚印大小来看,不像是军队,足印里头有不少的妇孺,应是被劫持的村民。”
“全军转向西北方向,全速推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匈奴人已经得手,劫持了财货和百姓的骑兵必会返回营地。只要能跟上他们,便能找到匈奴的据点。
哈士骑分散成两翼,枪骑兵居中,将主将护卫在骑队中间。吃过一次亏的李璋没有古之大将那种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气概,龟缩在队伍的中间,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追出了大约五十里,再次发现了那些往北的足迹,沿途还有骑队临时停留驻扎的痕迹。根据驻扎篝火的数量来看,对方至少也有数百骑的规模,营地里可能会有更多的匈奴骑兵。此次前来,李璋只带了三百的哈士骑和两百枪骑兵,剩余部分和伤员都被下令返回濮阳及鄄城,编练新增的骑士。光靠这五百人在客场搞出什么大动作来,显然是不实际的。再者说来,此次来的目的原是为了和匈奴人谈买卖,并不是要打仗。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此时如果再往北追击,便有可能追上掠走百姓的匈奴人,但同样有可能会引来匈奴人的反击,发生夜战。
权衡再三,李璋下令全军停止行进,就在匈奴人驻扎过的地方休息一夜,待天明后继续向北追踪。
初秋的北方,静谧的夜色里透着点点微寒。骑队不敢生火,几人挤在一块蜷缩在一起,用披风紧裹着身体,相互之间用体温抵御着寒气。
李璋一夜无眠,眺望着北方苍茫的原野,思索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起初那个想着傍着曹操,弄一支兵马趁袁术倒霉时候抢了玉玺就跑的方案,在现在看来不止是办不成,自己反倒在这个时代的纷争里越陷越深。
有时候甚至想过,若是自己战死在沙场上,自己的灵魂会不会重新回到从前的躯体里去。
“大哥,在想心事呢?是在想那边家小姐还是在想徐州的妻小啊?”
愣神的李璋没发现小五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是在想匈奴人,想这些被劫走的百姓。小五,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小五掏出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说道:“若是依我,明日一早便率队冲杀过去,先宰他几百个匈奴人出出气。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恨的就是对老百姓下手的人。黄巾不是好东西,乱兵流寇们不是好东西,匈奴人更不是东西。但是大哥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办大事的,兄弟们都能理解,无论和匈奴人为友为敌,全凭大哥做主。”
李璋苦笑道:“若是大哥也能跟你这般快意恩仇,活着倒也简单许多,心里头也没有那么多牵挂了。”
小五将装酒的皮囊往李璋手上一塞:“大哥想的事太多,就跟郭奉孝那小子似的,一会嘻嘻哈哈笑得没心没肺,转过身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其实我明白,若没有你们两个处处想在前头,光像我这般只会靠打靠杀的,生在这贼世道,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天边不觉已经渐渐发白。
※※※
“禀中郎,发现匈奴人昨夜宿营的痕迹。”
李璋率着骑队再次往北行进,十数里外发现了凌乱的脚印和一堆堆熄灭不久的篝火。匈奴人依旧带着百姓,就在前方不远的区域。
“追上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动武!”
五百骑兵排开作战队形,沿着痕迹继续追击。
此时的地平线上却出现了几名匈奴人的斥候,斥候同时也发现这边的骑队,连忙拨转马头往后奔跑。
“全速追上去,追上那几名匈奴人!”
骑兵们奋力的抽打着战马,掏出弩枪,拉弦搭箭。小五一马当先,拨云的冲击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的马匹,跟在匈奴斥候的背后紧追不舍。
匈奴斥候也发现了身后这骑着大宛马的战将,胯下的战马无论怎么使劲抽打,和战将的距离也一直在不断的缩小。
二百步。
匈奴人掏出弓箭,转身对身后的小五不断的射箭,在快速奔跑之中的射击,准头一般,零星射在目标范围内的,也被小五用手中的长枪不断的格挡开来。
“匈奴狗,着枪!”
三棱镔铁枪两连刺,跑在最后头的两名匈奴斥候皆被刺中坠马,剩余的几人见来将凶猛,后边又跟着庞大的骑队,顾不着拉弓射箭,尽一切的努力,往本方营地奔逃,口中不停的高喊着匈奴的语言。
李璋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全凭猜想也能得出结论,匈奴人就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