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丫头……。”韦一笑有些焦燥的呼唤拉回缘风卿的思绪,凝目一看,师父正端着茶杯诧异的望着自己,黑目中的疑惑十分明显。
而他对面的云天澜也瞧着自己,眉目微忖,不知在想什么。
心中一慌,脸上不由红了起来,缘风卿急忙转身去取能够保持水温不降的玉壶过来,给师父斟了一杯,不忘给云天澜也斟上一杯,便借口需要疗伤以应对明日的挑战,匆匆转身离开。
望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韦一笑目光微眯,转向云天澜的时候,咧嘴笑道,“云师侄,你修道多年,可知天下生灵若想逆天修行,获取长生,便得历尽人生八苦方才圆满?这人生八苦嘛,除了生老病死之外,还有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和所欲不得。而你,可曾历过这八苦中最难的一苦,爱别离和求不得?”
正端起茶杯的云天澜微怔,却是很快垂目看向棋盘,此时黑子已扭转乾坤,只待三步便可反败为胜,将白子尽数消灭,唇角微微扬起,笑道,“不曾,却也不打算去历!”
韦一笑不由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道,“不下了,我输了,你这棋艺,只怕天机老儿也不是对手吧。”
见他不肯再下,云天澜只能无奈苦笑,转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起身告辞。
却说回到自己房中的缘风卿简单洗漱后,躺到床上本想好好休息,明日用最好的精神应对挑战,可明明困意浓厚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脑海里总不由自主浮现云天澜的容颜和他一笑时的风华绝代,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云天澜身上有种深深吸引她的东西,是那卓然仙气,不染尘埃的飘逸吗?还是他原本生的眉目清浚,看之顺眼?又或是他道法高超,又曾救过自己的性命?越想越是难以分辩,只是觉得这个人同那个玄华十分相似,让她印象深刻,难以磨灭。
依稀仿佛,她想起当初为了寻找玄华,将他的模样画成丹青四处托人打听的事情,却在十大仙宗、百大家族中都未打听到这个人,而他们初遇的时候,玄华已经是仙君前期的修为,看样子也不过数百岁,如此年轻有为,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呢?
蓦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似是在丹城时被所有仙门正宗的高层公审之时,一片杂乱的声音当中,有人冷笑道,“你说不认识那魔君?真是笑话,你曾拿他的画像四处托人打听,此事诸多仙友皆可作证,岂是你能抵赖得了的?”
当时,缘风卿的脑子里乱轰轰的,又被满屋子的仙门同道呵斥、责骂,场面十分嘈杂,只想着这些人强加到自己身上的罪名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的只是妒嫉她年纪轻轻便能成为仙域第一个九品丹师罢了!而且,她一向清高,不肯接受其他仙门和家族抛来的橄榄枝,这才得罪了他们,要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后悔罢了!
如今想来,她当初活了六十多年,唯一拿过画像求人打听的,不过就是这个玄华而已!
难道,难道他并非仙门正宗的弟子,而是魔域中,刚刚登上统领魔界之位不足三百年的魔君元魂吗?
不!这个念头刚刚浮起,立刻被她强行压下,虽然那少年玄华没有告知她真正的身份,可那满身的卓然仙气却非能够作假的,他怎么可能来自魔域?又怎么可能是那个心狠手辣,为了博宠妃欢喜,不惜在魔域摆下擂台,要求五大魔将,十大妖将对战百日,掀起魔域中一场血雨腥风的魔君元魂呢?
但若不是玄华,她又何曾拿过魔君的画像到处打听?难道真是赤果果的诬陷吗?
想起往事,她心中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息,自然也将今日少女心性、红鸾星动的事情抛诸脑后,毕竟她此番重来,为的只是重回仙域,替亲人朋友们找出真相,讨回公道而已!其它的事情,都不应占据她的心神才是!
压下激动的心潮之后,缘风卿缓缓躺回床上,想起今日与莫流心的苦战,下定决心再不能轻敌,将自己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当中。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十九岁筑基后期少女,她曾是仙域的九品丹师,还是天生仙胎,不过六十年时间就达成九天玄仙的境界,虽不算太强,也不至于太差。
有了前世的修炼基础,她今生并不缺乏心境的提升,缺的只是灵气和悟性,还有那最难捕捉的天道而已!最要命的,还是她这副比常人多需要十倍、百倍灵气才能晋升的废柴身体!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这幅身躯乃是仙凡两界失传数千年的逆天灵根,虽然进阶的过程比同阶者慢了许多,需要的灵气也比同阶者多上无数,但只要她能获得机缘,成功晋阶,便可比同阶人升得更快,也比同阶人拥有的力量多上十倍、百倍!
犹如之前,同阶人需要半阶半阶的升,她却可以连升三小阶,逆天的资质若被天下人知晓,定会引起一番轰动不表。
虽是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时,缘风卿依旧熟睡过去,毕竟苦战一日,身心受损,急需好好休息进行补充,乃至这一觉睡的极香,直到韦一笑的声音传来才惊醒,“丫头……。”
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头顶房梁上,悠哉游哉喝着烈酒的韦一笑,缘风卿反应过来,翻身坐起道,“师父,是我睡过了时间吗?”
“没有,你别急,我就是来看看你状态怎样,今天的挑战赛可能应付?”大约觉得自己坐在房梁上不太雅观,韦一笑纵身跃下,坐到桌旁笑问。
缘风卿松了口气道,“无妨,让师父操心了。”
“嗯,其实你也不需要这般拼命,只是个比赛而已。”
想到师父竟是特意来劝自己不要压力太大,缘风卿心中涌过一丝暖流,笑道,“师父放心,风卿自有分寸,若是个人比赛,断不会这般拼命,可既是综合排名赛,自然也不能丢了苍云的脸面,总要力争上游才是。”
她话语刚落,眼角便瞟到窗外一抹天蓝色的衣角,诧异扭头,便见楚君离不知几时站在院中的佛桑树下,眉目低垂,不知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