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黑幕笼罩着天地,悬挂在天边的月光清凉如水,洒在这个小小的客栈上,感觉愈发宁静祥和。
四野一片漆黑,小镇上的百姓睡的普遍比较早,此时已近午夜,镇上自然没有人烟行走,除了偶尔几声夜虫的鸣叫和犬呔声外,几乎听不见其它的声音,心情倒也跟着平静下来。
缘风卿并没有走远,只是出了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只是一户百姓将空出来的几个房间租给偶尔途经此地的外乡人临时居住,环境自然算不得太好,却胜在清幽雅静,正是她想要的生活环境。
而且这三个月里,客栈并没有其他客人居住,她虽然住在最后的院子,实则和一个人包房也没什么区别。
出了客栈之后,她站在漆黑的长街上,望着两旁漆黑的房屋,还有在月光下泛着凄清光辉的道路,慢慢沿着不算很长的街道朝镇外走去。
此时已是初夏,空气中浮着难以压抑的燥热,她抬头看着遥挂在天边的圆月,想着血画的情况,心中更加焦虑,对于今日刚刚恢复成六品丹师境界的喜悦完全感觉不到,只是缓缓走在长街之中,脑子里纷乱如麻。
她也曾想过无数可能,但最大的可能还是血画的元神离开了身体,是在鬼界禁地九幽炼狱之底发现了什么秘密吗?是关于他身世的秘密吗?而那处禁地是没办法让肉身进去的,所以他才将元神脱离了肉身,独自去闯禁地了吗?那他还会回来吗?或者他若出来了,又该如何寻找自己?万一他的元神受了伤,或是找不到肉身,以他目前的修为,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连串的问题纠结在脑海里,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让她的心始终悬着,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心里也很清楚,她帮不了血画,只能等他自己醒来,无论需要多长的时间,她都不打算放弃。除非他真的不回来了,到那时,他的肉身会腐烂,即便回来她也不认得了。
可她是六品丹师,想要保住一个人的肉身不烂,并非没有办法,除非连她也灰飞烟灭了,否则她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他回来为止!
打定主意之后,悬着的心倒是落回去不少,她长长的吸了口夏日午夜略带温热的气息,抬头见已经快要走到凤凰镇的出口处,脚步微微一顿,正欲转身回去时,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那声音虽然轻,在她如今的境界却似清晰就在耳边,让她一愣。
抬起头,看着镇外的唯一一条道路上缓缓走来四条身影,从气息上判断,应是修仙之人,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下意识闪身躲进了一户低矮的房子院墙处。
此时她并不需要侧耳聆听,便可以清晰知道那四个人在谈论什么。
“师兄,你确定那只鼠妖躲在这个镇上了?”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算大,声音里隐约带着兴奋之意,似乎很为能够捉拿妖魔鬼怪而雀跃欢欣。
此时,那四人距离缘风卿的位置还有些五百余里,暂时感觉不出他们的气息来自哪个门派,只能感觉他们应是哪个仙门正宗出外历练的弟子,此行或许只是出来降妖伏魔的,倒让缘风卿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与他们碰面就好,她心想。
“应该没有错,我在那妖怪身上洒了一种追踪的丹药,只要是在千里之地,那丹药的味道就能清晰入鼻,不会有错,它应该就躲在这个镇子里面。”这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比先前的少年听起来沉稳许多。
另一个女弟子道,“我之前同那妖怪交过手,不是非常厉害,大概只有两百多年的修为,若被我们碰到,定能让它灰飞烟灭!”
第一个开口的少年忙道,“别啊,小师妹,你下手别太狠了,我还等着取它的内丹煅造法器呢。”
那女弟子得意的一笑,“行了,小师兄放心,我会小心的。”
几人边说边走,没多久已经走到镇子牌坊的位置,似稍微打量了一下凤凰镇的名字,那少女念了声“凤凰镇”,便听另一个从未开口的少年低斥一声,“小心!”
紧接着,传来那少女的尖叫声,夹杂着呼呼风声,刀剑出鞘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一个听起来低沉邪恶的声音冷冷道,“天香谷的弟子不但无用,还骄横狂妄,实在令我等不齿。有本事你们四个一起上,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舒!”
不远处,隐藏在暗处的缘风卿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天香谷的弟子,这是她最不愿意接触的一个门派,可她从那鼠妖现身开始,已经感觉最少有八百多年的道行,却不知那女弟子如何判断只有两百余年的。
八百年的妖修,资质再愚钝,修为也不会低于结丹期,而那几年天香谷弟子从靠近凤凰镇的牌坊开始,她已经感觉到除了那年长的师兄是化神前期之外,其余三人皆是筑基期,即便四人联手也不可能是那只鼠妖的对手。
当然,世事并无绝对,除非这四名天香谷弟子手上带了什么降妖伏魔的利害法宝,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但缘风卿只是这么判断了一会儿,便已听到那女弟子惨叫的声音,接着传来砰然巨响和房屋砖瓦轰隆倒塌的声音,声势十分惊人。
无奈的探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女弟子正好砸在村尾一个荒废多年的小土地庙上,烟尘四起,残破的神像轰然倒塌,惊得镇上不少犬声四起,也惊动了好些人家纷纷亮起了灯。
缘风卿转过头,瞧着牌坊处四条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那鼠妖穿着件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脸庞,只能瞧出是个十分瘦小的家伙,却能分成三头六臂,浑身黑雾缭绕,夹杂着铁索撞击的清脆声音,倒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妖魔。
而另外三名天香谷弟子无一例外都穿着火红的衣衫,除了一个看见稍长的弟子手中一把长剑还舞得呼呼生风外,另外两个年轻的弟子已是节节败退,脸色苍白,看样子招架不了多久就会如同那个摔在乱石堆中,半晌爬不起来的女弟子一般,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