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风卿的双眼被银斧闪烁的光华刺得很难捕捉到他的真实位置,除了凭借感觉一次次避开他的攻击之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克制兽神的办法,伴随着内心的焦虑越来越深,终究一个闪神没有及时避开,银斧的光华擦着右肩而过,嗤一声响,不止衣衫被撕裂,血肉也被划出足有七寸的伤口,剧痛感如同剜在心头,鲜血狂涌而出。
闷哼一声,她从半空跌落下去,却立刻提力再次冲起,一百八十度转身后快速逃离了兽神的银斧波及范围,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偏头一看,右肩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整条右臂为之麻木,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飞船上,月啸神色一紧,血画却是瞳孔微凝。
“真的不用下去帮忙?”月啸感觉身旁的气息变紧,心知血画并不是真的放心缘风卿独自应对下面那只怪物,故意问道。
血画轻哼一声,冷冷道,“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唯自己强大才能无所畏惧!”
“可是……,”月啸还欲再劝时,就听下方传来轰隆巨响,心头不觉一颤,急忙俯身去看,满目疮痍的地面哪里还有缘风卿的身影,横七竖八倒下的古树中间,只剩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不断从坑内冲出,可见方才那声巨响正是这个深坑被砸出来的声音,而被砸下去的人是……?
不由自主看向正朝深坑奔跑的兽神,他手中的银斧还在闪耀光华,月啸的脸色微微发白,正欲纵身跃下去帮忙时,手腕上却是一紧,低头见是血画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扣住了他的脉门,森寒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诧异的问,“你干什么?”
血画并未看他,而是眯了眯眼睛道,“你若敢去帮忙,本君立刻让你殒命!”
“你!”月啸极是无语,却也明白他不是说着玩的,凭他那身肃然冷气也可让人相信他刚才的话绝非玩笑,可缘风卿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死在这里,血画难道能够忍受失去她?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血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扣着他脉门的手指微微发冷,却是更加用力道,“人若不能自救,来日必定重蹈覆辙,没有人天生就该被人保护,也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护别人!”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风卿才刚刚升到元婴阶层,她还需要时间!”月啸有些急了,音量微微提高。
血画却未说话,而是俯身看向下方。
心里担心缘风卿的安危,月啸也顾不得与他争辩,急忙探头也看了下去。
却见那庞大的兽神已经奔到深坑旁边,低头凝视了好一阵,似实在看不清楚坑里的人是死是活,忽然仰天长啸一声,狠狠举起了手中的银斧。
“不要!”月啸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他的呼喊声中,兽神毫不犹豫朝面前的深坑里扔出了手中的银斧,银色光华刺目绽放后,笔直朝深坑坠落,转眼就陷入一片黑暗。
月啸的呼吸为之一顿,却是血画扣住他脉门的手指突然发力,使他出现暂时呼吸停顿的现象,幸亏血画有所察觉,慢慢收回手指,他才能缓过一口气,不致真的昏倒。
“你真是个疯子!”气急败坏的月啸皱眉低骂一声,纵身跃下了飞船。
而这次,血画并没有阻拦,只是双目微红,身躯崩直如箭。
当月啸心急如梦的坠落地面,想要挽救半晌都没有动静的缘风卿时,就见那深坑中突然冲出一道银色光芒,仿佛流星划过天宇,让正在低头观看坑中动静的兽神愣在当场,而下一秒时,一道水光跟着冲出深坑,准确无误冲进了兽神的眉心!
脚步猛然顿住,月啸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才那道水光分明是缘风卿的……元神?她这是……?
还没有想清楚答案时,就听兽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之声,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朝后面仰倒,落地时发出砰然巨响,倒在地面后一动不动,仿佛气息瞬间被剥夺的全无生机。
月啸眨了眨眼睛,尚未弄明白这一番变故是怎么回事,就听身旁传来衣袂飘拂的声音,接着听到血画淡淡的声音传入耳膜,“不错,人无完人,仙都有弱点,何况是一只兽人。他虽皮肉坚固,力量惊人,却有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元神!”
听到“元神”这两个字时,月啸也恍然大悟,张嘴正想说什么时,就见那一动不动的兽神眉心冲出一道水光,嗖地窜入了旁边的深坑里。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坑内冲起,落在草地后晃了三晃,终究受伤颇重无法站稳,缓缓朝身后倒去。
几乎同一时间,月啸的眼前紫影闪过,血画如同利箭射出,迅疾无比的扶住了即将倒地的缘风卿,且将她搂在怀中后,纵身跃上了飞船。
月啸心中担心缘风卿的安危,急忙跟了上去。
等他进入小小的船舱时,才发现缘风卿的伤势比上次渡劫时还要惨烈,不但双肩上都被利斧砍中,血肉模糊,隐有白骨露出,一身蓝袍也全被鲜血染成乌黑的颜色,脸上卡白无色,气息更是若有若无,似随时都会殒落,令人心惊。
她的满头长发垂在床畔,湿漉漉的都能滴水。
偏偏她还睁着一双眼睛,清澈的眉眼中全是喜色,朝着床边的血画有气无力道,“我……我赢……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简短的一句话时,月啸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在魔域生活了一千多年,虽然也遇到不少性格倔强,不肯服输的女魔修,却第一次见到似缘风卿这般永不言败,哪怕身处逆境也绝不放弃,逆流而上的女子,而且她明明知道身旁还有两个无比强大的男子在守护,却在最危难的时刻都没有向他们求助,这般坚毅着实令人钦佩。
说完这句话,缘风卿还没有等到血画开口就昏死过去,月啸看得心中一紧,正想问需不需要帮忙时,就听血画说道,“这才是我的女人!”话语音,竟隐隐带着喜悦、赞赏和满足。
月啸正想迈出去的脚步为之一顿,终究无语摇头,转身离开了船舱。
他心中非常清楚,有血画在,缘风卿不会有事的,哪怕她还濒临绝境,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不会真的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