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义的眉头皱起,认真地看着那人动作。
“老大,你不能站这儿,你得去那边排着。衙役是根据谁排队排得早点名的。”朝他招手的那个混混给吕义出主意道。
吕义看了看那边,只得站了过去。
如此等了足有六、七个人,终于轮到吕义了。
他表情凝重地走到铁柜子旁边,把铁柜子四周都摸索了一阵,发现铁柜子果然像他判断的那样,浑然一体,无从下手,唯一能有希望把柜子打开的,只有锁眼处。
他蹲下去仔细观察了锁眼,发现看不出什么,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工具,在锁眼里探了探。之后又连换了几个工具。
吕义的手下都又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希望能听到“咔嚓”一声锁开的声音。
吕义二十来岁不成亲,没有家累,对他们这些手下也还算大方。要是得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钱,不说别的,请他们大吃几顿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眼看着半炷香都快燃完了,吕义还是没把那锁打开。
“时辰到。下一个。”衙役喊道。
吕义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挫败。
见衙役催促喝骂,周贵子连忙上前扶起吕义,挤出了人群。
京城里像吕义这样的人不少。铁柜子放在大理寺门前足有十天,可这么多人试后,都铩羽而归。
这件事本就新鲜,影响还极大,十天后铁柜子收回去的时候,不光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消息还传到了外地,连外地人都知道了。江南就有富商派人来打听如何买到铁柜子。
“张大人,你们那个铁柜子,是大理寺研制出来的?”户部左侍郎郭季同下了朝就去找张常慎打探消息。
张常慎斜睨他一眼:“问这儿干嘛?”
“嘿嘿,这不是想买个铁柜子吗?我家虽家资不丰,但也有几张田契地契。那铁柜子牢固,把东西放进去放心。”郭季同笑道。
“城南朱雀街保宁轩,那里有保险柜卖,郭大人派人去即可。”
郭季同知道张常慎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不站队、不讲情面,手段又厉害。大家几乎都不愿意招惹他。
所以郭季同过来,也只是想套套话,想知道那铁柜子到底是谁的东西。如果张常慎什么都不说,那也算了。
此时得了个地址,也算是没白搭话。他正要跟张常慎告辞,就听张常慎道:“郭大人啊,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可是皇上的生意。你去买柜子就买柜子,可别起什么歪心思。”
他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走在他们身边的一些官员都听到了。
大家都不由在心里叫了一声“卧槽”。实在没想到那竟然是皇上的生意。
不过旋即大家就反应过来了。
张常慎这人可是个死性子,审案子的时候送他多少钱都不肯通融半分。能让他把铁柜子放在大理寺门前闹腾这么久的,也只有皇上才能做到了。
“张大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能起什么歪心理?不说那是皇上的买卖,便是一般人的,我也不可能有歪心思。”郭季同满脸不高兴地道。
听到他这话,有人嗤笑一声。
郭季同出身寒门。大概是穷怕了,他跟他老娘没少往家里扒拉钱财。哪外店铺的生意做得好,他就软硬皆施地上去凑一份子。
只是京城藏龙卧虎,那些生意兴隆的铺子背后还不定站着什么人。他一次两次地往那些铺子伸手,贪财的名声就这么被传出来了。
好在他也给入股钱,而且要求也不过份,占股不多。别人实在不愿意他也就作罢,并不强求,更不会使龌龊手段逼迫。因此他名声虽然不好,却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皇帝萧圪为此还敲打过他一次,但他收敛了一阵子,过段时间又故态复萌。
而郭季同这个人,最厉害的就是算账的本事,心算口算都极厉害。有问题的账本让他查,往往一查一个准。
因着这个,萧圪也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就罢他的官或降他的职,好在也无伤大雅,便也由他去了。
萧令衍散朝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张常慎后头。张常慎和郭季同的对话,他自然听到了。
他望着郭季同,面露深思。
走在他身边的萧令谱见状,心里好奇,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出了皇宫,或上马车或乘轿,都打算去衙门。
萧令衍上了马车,就低声吩咐小六子:“让人查一查郭季同接下来的行踪。”
萧令谱没有上自己的马车,而是跟了过来。
此时便问道:“他有什么不对吗?”
萧令衍摇摇头,没有说话。
直到马车驶出去,跟其他马车拉开了距离,他才道:“我是觉得,像郭季同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有点本事,也不可能爬上户部左侍郎的位置,还把这个位置坐得这么稳。他背后没准有人。而他这些贪财的行径,有可能是一种掩饰,或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比如借此摸清楚京城世家和那些生意兴隆的铺子有什么关系,从而弄清楚各派的实力。”
萧令谱闻言,悚然一惊。
大家提到郭季同,想到的就是他的贪财和他沦为笑柄的名声,对他极为不屑,于是就轻视了他,根本没往深处想他的行径。
能用这种法子来掩饰自己的目的,这人真是很厉害了。
“你觉得他是谁的人?”萧令谱问道。
萧令衍摇摇头。
其实他心里已有了猜测。
赵如熙曾详细地给他说了那场战争的所有情节。
当时朝庭下令给边疆送粮草,户部却出了差子,迟迟未把粮草准备好。拖了十天后粮草终于凑齐,送往边关,结果在差不多到达边关军营时,被敌军派的探子一把火给烧了。
说到这一段剧情时,赵如熙和萧令衍都一致觉得户部必然有三皇子的人,故意把粮草拖延了十天。没准送去的粮草在出发前就有了问题。或许是为了不暴露问题,或许是就计就计,干脆让人假扮敌军把粮草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