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晨。
素雅清朗,日照寒霜。
玄玉峰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要说往年,玄玉峰总是人来人往,光滑透亮的石梯因太多灵士踩踏而经常更换,那些刚刚入门,资历不够的小弟子只能做一些更换石阶的小活,也就因此苦不堪言。
然而人心到底是懒的,这天气又不给面子,玄玉峰几乎要被那雪给埋了,于是玄玉峰少见的出现了一副门可罗雀的景象,不过也倒显得清静。
如果说,玄玉峰峰主凌步宇的住处某天没有一波又一波的灵士拜访,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山峰峰顶。
“吱——”
一名实力凝灵初期的小灵士,没有一口气推开因积雪冻住的凌府大门,脚一打滑,加上风雪略微交加的天气,发起了无名火,
“呸!下大雪就算了!偏偏今儿还我们扫雪!扫雪就算了,偏偏这破门也要跟我作对!”
“算了凌仰,运气不好能怪谁,认真点吧,说到底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情,毕竟峰主待我们也不薄。”
凌仰啐了一口,拿起烂得不能再烂的旧扫把,不耐烦地左扫扫右挥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长期修炼的灵士触感都要比一般人要强,且扫地也不是什么技术活,但是凌仰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思忖着,在一个地方又扫了几下。
“欸,?凌熙,这儿有个怪玩意儿啊……你快来看看,咱这儿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别到时候是个灵玄境妖兽的幼崽,那我就完蛋了,你实力比我强,过来看看?”
凌熙小跑过来,蹲下身去,右手伸进凌仰所指的方向,想一探究竟,摸索了好久,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他猛地回头,看向凌仰,把自己粗犷的声音压低,费力地吐出三个字——“是婴儿!”
.............
红花山庄。
因山庄内一年四季都种植着红花树而得名,没有人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也没有人为什么种植这么多的红花,好像一直以来,它们就在庄内,逞妍斗色。
红花山庄为城中的大户,日进斗金,门客无数,整个山庄就像一条沉睡的蛟龙,安安静静地盘踞在山幽城的北边,周围山水环绕,灵气袅袅,以此来镇住山幽城地底的邪气。
别的山庄名气起来之后,便开始谋划着想要更多,渐渐的,好景不长,名声也坏到一败涂地。
而红花山庄却恰恰相反,一直以来便是山幽城主心骨 ,红花山庄的口碑通过老一辈的口口相传,传至今日,山幽城内上到八十岁高龄老大爷,下到六岁流鼻涕的孩童都知道,红花山庄庄内的每一位成员都是善良无比、人心极好的存在。
红花山庄能有这样的根基,还得追溯到五十年前,五十年前,那个少年孤注一掷,决绝的身影。
五十年前,红花庄主云岩曲,仅凭一人之力,击退当时山幽城的侵略者——天丹武帝。
风头一时无两,也成为山幽城少女爱慕的对象。
然而,那一场战争,却是伤了红花山庄不少的元气,而最后之所以能够取胜,还是云岩曲在最后关头使出家传秘笈,“花红剑法”获得胜利。
花红剑法纵然威力强大,可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造成的后果,便是山幽城千年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
时间飞逝,红花山庄渐渐从五十年前的重伤中恢复过来,而山幽城也在红花山庄的庇护下,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天,肥头大耳的山幽城城主在城内大摆筵席来迎接他的第五百个小妾,锣鼓敲得震天响,甚至派了众多弟子挨家挨户讨喜钱,每家必须缴纳五千金木币,否则全家灭门,人们也都不在乎,马马虎虎的给了了事。
也得亏山幽城的元气刚刚恢复得差不多,人们的小日子渐渐的红火了起来,往日清冷的街道充斥着做买卖该有的热闹,铿锵有力的吆喝声,久久打烊的店铺也纷纷放起鞭炮,怕是稍有差池,就会被在城中巡逻的“招勇军”带走。
忽然,风云变幻,抬头一看,天丹武帝的义子——慕容韶羽,正踏着层层翻滚的云浪疾驰而来,慕容韶羽手上握着义父天丹武帝生平所用的兵器—“毕风刀”笔直地站在山幽城城墙上,像极了当年云岩曲对战天丹武帝的样子,眯起深邃的眼神,俯视着山幽城如今繁华的景象,想看看自己父亲陨落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眼前是一片喜庆的景象,肥头大耳的城主脸上的肥肉都要堆到后脑勺了,慕容韶羽冷哼了一声,随后催动“辰音法”:“山幽城,哼!今天,我要你们所有的人——下去陪葬!!!”
话音刚落,慕容韶羽头也不回,紧握住毕风刀,从城墙之上一跃而起,手上的刀泛着冷光,竟直冲着城主而去, “刺啦——”一划,碗口大的截面竟滋出一米高的鲜血,离城主一尺远的宾客脸上还陪着笑容,就这样生生的溅了一脸的血迹,那山幽城城主那肥得流油的大头,应声落地。
堂堂山幽城城主,前一秒饮酒作乐,下一秒便赶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普通的百姓哪里见过这场面,有几个当场吓得昏死过去,慕容韶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嘲讽,更像是鄙视,对于从小把杀戮当做日常生活的慕容韶羽来说,死人,已是家常便饭。
“死了一个,那么就不在乎再多死几个!”
“宇月风转!大破苍天!去!”
话音刚落,慕容韶羽大手一挥,毕风刀发出“嗡!”的一声,扔向广袤的天空,用指一点,指尖射出的灵气如利剑般击向毕风刀,“变!”毕风刀像是得到感应,逆时针不停地旋转,就差把上天撕出一个大口,幻化成千万道刀影,毫不留情地冲着街道上的灵士而去。
山幽城,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炫目的刀光像是地狱伸出的魔爪,遇人就砍,毫不留情,有些正在买卖的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就出现一道细如丝线的血痕,而锋利的刀影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即使用力捂住胸口,鲜血还是不断地溢出,与附近的已死灵士的血液汇聚在一起,散发出阵阵腥臭味,令人作呕。
山幽城乱作一团,红花山庄内却又是一番景象,枝繁叶茂的红花树开的比以往更鲜艳了,从远处看,更像是另一片“血海。”
大厅外,每个胸口都绣有一朵红花的家仆站成一排,肃穆的脸上在红花的花晕下映衬得可怕。
怀里都抱着一个婴儿,这些婴儿面容竟十分相似,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似乎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睡得很香甜,还有几个,小嘴一鼓一鼓,呼着热气,享受着怀中的温暖。
云雳双手背在后面,眉头深深地皱着,山幽城内发生的一切早已传进山庄,他也知道来人所为何事。
他深深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只发出六个字的命令——“尽快离开山庄。”声音冰冷,铿锵有力,不带一丝感情。
“是!”说完,他们依然镇定地抱着怀中的婴孩,像是不肯离开这陪伴自己前半生的地方,没有动身。
云雳看着远处。
这是红花山庄最后一批死士,他们怀中的婴孩,只有一个是山庄的大小姐,他知道红花山庄将要面临什么,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做。
“走!”云雳一声令下!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山庄里回响。
下令以后,总管家云雳带着剩下的成员出去抗敌,像是要与他从小就来到的红花山庄共存亡。
红花死士则在同一时间跳过长满红花的围墙,分散逃去,转眼间便消失,动作干净,不见踪影。
各人的结局怎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繁华的街道变成人间炼狱,慕容韶羽仿佛很享受这种味道,拼命地吸着空气中散发的血气,“好久没有闻到这种纯正的血腥味了!云岩曲,你还不出来吗?山幽城就靠你这个老不死撑到现在,你也是不容易!”
慕容韶羽深幽的眼眸里带着浓烈的恨意,阴狠地扫视着。
“五十年前,我可以杀了你父亲,今日,我同样可以杀了你!”
人还未出现,浑厚的声音却早已传来,云岩曲慢慢踱步出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当年是你父亲贪念太重,想把山幽城据为己有,完成他一统天下的梦想。而你父亲却是个不忠不义之人,我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今天,也是一样。”
云岩曲说清了事实的真相,虽然他知道,这并不能改变慕容韶羽为父亲报仇的目的。
“住嘴!你这老不死的竟敢这样污蔑我父亲!”
慕容韶羽抖了抖毕风刀,云岩曲身边的气流瞬间变化,云岩曲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暗自运气,把周身气血活络起来。
慕容韶羽把所有灵力运到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快速俯冲下来,手中的刀,却是直冲着云岩曲而去。
云岩曲面色凝重,左手快速画出一个古怪的动作,像是在刻画什么文字,只见慕容韶羽离云岩曲越来越近。
毕风刀泛着冷光滴着血,直冲云岩曲的面门而去,云岩曲盯着那刀,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而毕风刀却在云岩曲咫尺之处突然变了方向,转而从下往上直冲着云岩曲的右手而去。
云岩曲心中一紧,想不到这小子竟比他的父亲多了些花招,云岩曲顺势往左边一错步,而毕风刀却步步紧逼,云岩曲毫不费力地应付着。
“哼!你这一身的功夫,比起你父亲当年可是差的远了,也只能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云岩曲丝毫不在意,激怒慕容韶羽。
慕容韶羽一时怒火攻心,手上的动作突然加快,然而却总是慢了云岩曲一步。他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慕容韶羽收回毕风刀,眼神布满血丝,双脚一跺地,跳上天空,从五品星空袋中扔出一块丝巾。
一个人大男人,却拿着一块丝巾,放在平时是非常可笑的。
可云岩曲却笑不出来,他知道此时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稍有闪失,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天罗地网!”
手掌大小的丝巾,随着慕容韶羽的一声令下,却陡然增大,以云岩曲为中心,周围二十里的花早树木,被这黄绿相间的丝巾罩住,忽然,丝巾不断被拆解,一根根丝线化作一把把封喉的长剑,朝云岩曲射杀而去。
“你有剑!我没有吗?!”
“红花剑法!啸声钦点!”
云岩曲的红花剑朝离他最近奔跑的妖兽一点,只见那幼小的妖兽停止奔跑,被红花剑点中之后,停在原地,“呜——”地一声,像是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细嫩的墨爪片刻长长,突然跳跃起来,朝慕容韶羽扑去,慕容韶羽没有想到云岩曲会来这么一手,左手臂上被撕裂出三道深深的血痕。
“你到底是年纪大了,即使揠苗助长,使幼小的妖兽短时间成长,但你灵力不够,终究是控制不了的,况且我来这里,就没想活着回去!!!”
慕容韶羽邪魅地一笑,毕风刀从远处“倏!”地飞回到慕容韶羽的手中,然后做出来一件令很不解的事情,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毕风刀折断,裂口处流出紫色的汁液,还有淡淡的一股清香。
疯了,疯了,如果他不是傻叉,那么就是他有绝对的自信战胜敌人。
“这是最后一招,我把这‘长菩汁’藏在毕风刀里,就是要告诉自己不破不立!”
长菩汁是上古十大丹药之一,据说一旦吞下,便无人可挡论对手再高的实力,也会被瞬间击杀,副作用便是只要对手一死,自身的血液和识海内的灵气就会枯竭,变成一具干尸。
只是这种丹药早已经失传,不知道怎么会落在慕容韶羽的手里。
“没想到吧,老不死,拳怕少壮,你现在可不比五十年前了,再加上天丹汁的无上功效,我终于可以为父亲报仇了!!!”
而云岩曲也仿佛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空旷的山幽城,此刻万籁俱寂,寂静的可怕。
..........
十四年后,荒寂大陆某处。
柳羿在宗门的练武场练拳,柳肖把柳羿托付在凌步语这里练拳,也有十四年了。
作为凌步宇最得意的弟子,加上年纪较小,和自己的师兄弟修炼时,难免不会耍小性子,凌步宇的其他弟子拿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钱师兄,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大力气啊?把我打疼了怎么办?我和你只是练习,又不是真打!看招!”
柳羿趁钱治收手的一瞬间,抬起右腿,径直踹向钱治的肚子,还好今天柳羿没有穿师傅送给他特制的“吟刚鞋”。
吟刚鞋,由凌府的工匠精心打造而成,是去年凌步宇送给柳羿的礼物,穿在脚上可以使腿上的力量增加五倍,实力越高,增加的倍数也就越大。
否则,钱治肚子就是再结实,也受不了穿这双鞋子的柳羿一击。
“赵师弟,别跑啊。陪我练两拳!不疼的,别跑啊!站住.....”
“说是陪你练拳,其实就是人肉沙袋,我才没那么傻呢~~”
赵庆琅宁可被师傅惩罚,也不愿被这小子捉弄。
尽管调皮捣蛋的柳羿在宗门内是个人见人怕的淘气鬼,但平时也没少给大家带来欢乐,宗门的修炼异常艰苦,女灵士少之又少,如果没有柳羿这个机灵鬼,怕是会少很多乐趣。
“师傅回来了!师傅回来了!好像还带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门口把风的苏鸿大老远就看到,凌步宇骑着象征他高贵至上地位的——“晴晶瑞龙马”,马的眼珠晶莹剔透,远处一看,还以为镶嵌了一颗天蓝色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光泽。
马背上还有一位戴着红色面纱的女孩,只看到个大概,就迈开粗壮的大腿,跑回凌府练武场,通风报信。
听到苏鸿的叫喊,嬉戏打闹的众人跑回自己修炼的场地,装模做样地比划起来,后面的一句话,他们却自动忽略了。
不认真修炼的柳羿倒是听得很仔细,一把拽住往落在后面的苏鸿,苏鸿一个趔趄,就差没把衣服撕下来,猴急地问道:“哪儿哪儿?你说的漂亮女孩,现在在哪里啊?”
“我的老祖宗,你轻点啊,我就这么一件好衣服,要是撕坏了,师傅不还把我骂死,喏!门口师傅旁边的不就是~”
说完这话,苏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整理起来,现在的他可没有心思管什么漂亮女孩了。
凌步宇牵着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女孩进来,这女孩只是静静地站在凌步宇的旁边,俏脸虽被面纱遮挡,但是那一抹诱人的绯红还是透过面纱在勾人心魄。
尽管没有看到正脸,面纱却给她带来无限遐想的朦胧美。
肤如凝脂,藕臂如雪,钻蓝色的烟罗纱裙把她错落有致的身材衬托的完美无瑕,腰间别着一个红花绣包,脚上一双如雪莲花洁白的绣花鞋,全身便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气若幽兰,出水芙蓉。
别的师兄不约而同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想给这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子留下个好印象,柳羿见到生人还是一样老不正经,一个箭步上前,扯下红色面纱,嬉皮笑脸地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带这个干嘛?”
只这一撕,就把钱治等人的三魂七魄勾去,还是没有褪去稚嫩的少女,紧蹙的眉间直直地盯着柳羿,却依旧一声不吭。
看的柳羿心里发毛,却又手足无措。
这时,凌步宇开口,厉声责怪道:“羿儿,你今天有点放肆了,这是你师姐,不得无礼,今后,就由你陪她修炼,切记,不可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否则滚出我凌府!”
凌步宇很少骂柳羿,今天却一改往日的姿态,柳羿知道,师傅是真生气了。
“从今以后,他会保护你的,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却是个值得依靠的伙伴。”
少女点头,以示回应。
这可把钱治他们羡慕的要死,“这小子平时师傅没少照顾他,又送来个‘童养媳’给他,福气好到没朋友啊!”
“算了,谁让他有紫武灵体,又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有点特权,也能理解。”
“走吧,走吧.......”
长五十丈,宽三十七丈的练武场,只剩下柳羿和少女二人。
柳羿在少女边上兴奋地活蹦乱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你从哪里来啊?你是不是从来不换衣服啊?你手臂上怎么会有朵小红花啊?”柳羿问了一连串问题,少女只是看着他,依旧一声不吭。
柳羿眨着大眼睛,“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少女依旧只是看着他,柳羿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罢了罢了,不说就不说呗。
说完,柳羿也不管少女回答什么,头也不回地回到练武场中央,继续修炼,他知道,玩归玩,但是一个合格的灵士,刻苦的努力是仍是每天的必修课。
少女找了一块石凳,掀起裙角,坐在一旁,双手拖着下巴,打量起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
他就是我未来要依靠的人吗?师傅干嘛把我交给他呢?
正想着,几名装扮不俗的人大张旗鼓地来到许府,一看就是来挑衅。
“花大哥,就是这小子,他在这里,找了他很久了!你这次要为我报仇啊!”
一名喽喽对着手拿折扇,英俊非凡的男子说道。
男子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柳羿,“就是你这杂碎打我的人?”
柳羿紧皱着眉头瞪着男子,“你是谁?!”
男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罢了,你自断义脉,我就离开。”
男子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是他先非礼那个小女孩在先,你没有管好你的狗,我来帮你管!”柳羿脱口而出。
有一天柳羿练功无趣,偷偷翻墙出去玩,看到一个流氓在为难卖饰品的父女,言语露骨,难听之极。
一气之下,出手相救,却不想今日没人找上门来。
“哼,早知道,那天就弄死你了,想想只是断了你左手,真遗憾啊!”
柳羿摩拳擦掌,他长这么大,从来不惧怕任何对手,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花空府的大少爷——花子山,实力凝灵后期修为。
花子山一抬眼,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边的少女,“这妞哪里来的,长得不错嘛……不如,陪我几天,这笔账就算了。”
花子山“啪——”的打开莲瑶紫星扇,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少女何时听过这等污言秽语,迈着碎步,害怕地躲在柳羿后面。
“她是我的人,由不得你!”
“呼哧!”
“问乘斩!”
“问道天命!天地风控!”
柳羿单掌一劈,掌刀迸发出磅礴的灵力,旋起的狂风带起周围刚刚盛开不久的花瓣,犹如风中摇曳的蝴蝶。
之后,花瓣如雨瀑般砸向花子山。
花子山冷笑一声,“雕虫小技!”花子山折扇一合,竟隐隐震得空气出现气流,花子山看似不经意地一挥手。
“凤雾八灵诀!”
“去!”
天空霞光迅速暗淡,随后氤气腾腾,暮然出现九只色彩明确,形状不一,却一共有八只翅膀的鸾鸟,拍翅一震,带动的灵气如滔天巨浪,滚滚而下。
柳羿脸色一沉,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花子山再次转动折扇,似乎准备来第二次。
柳羿脑中快速转动,同时,他的右手早已准备好,就是以卵击石,也要砸出点石屑。
花子山的第二次攻击已经来到眼前,柳羿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吓!”
柳羿右手挡在身前,同时左手运气传至右手,两个人只见的空气仿佛形成一个漩涡,花瓣在两个人之间高速地转动。
女子焦急地看着柳羿,心中莫名地一阵着急。
“砰”的一声巨响,花子山的气流终于跟柳羿的相撞,柳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花子山冷笑了一声。
“哼,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功夫倒是比平常人好些嘛!但是,可惜你碰上了我!”
花子山说着,表情及其不屑,仿佛已经把柳羿当做了一个死人,冲着柳羿迅速的转了一下莲瑶紫星扇,瞬间,一波更为强劲的气流向柳羿横扫过来。
柳羿顿时连连后退,吐出一口鲜血倒地。
“怎么样?认错不认错?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经不起我再来一下了!”
“无耻之徒!”
柳羿舔干嘴角残留的血液,抽搐的脸上写满了鄙视。
花子山面色一变,“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话刚说完,花子山作势,开始最后一击,置柳羿于死地。
“罗阳雷劈!”
柳羿闭起眼睛,不言不语。
“不要!”
少女一看,柳羿抵挡不住,纵身一跳,挡在柳羿前面。
花子山眼中十分不屑,“一名贱女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还不去死!”
少女本身就不是修炼人士,又哪里禁得起这一击,“呯!”的一声,倒在柳羿的怀里。
从开始到现在,少女就只说了这两个字。
“一个贱女人,杀了就是杀了,有女的愿意替你挡刀,也是你的福气,可是你这孽种还是留不得!!!”
花子山玩过之后扔掉的女人比他扔掉的衣袍还多,说出这番话,不难理解。
正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哪里来的野狗,敢到我的地盘撒野!”
花子山心中一惊,慌忙运行折扇,然而却是很迟了。
闻声而来的凌步宇一剑射出,花子山应声倒地。
“滚!”凌步宇不怒自威,眼神像是无比凌厉的刀片射向他们。
仅仅一招,花子山便输了。
凌步宇一声大吼,剩下的喽啰见到自己的精神支柱,就这么被玄玉峰峰主凌步宇一剑击杀,仓皇而逃。
柳羿傻傻地站在原地,眼中全是不敢相信。
实力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刚刚吹起的花瓣缓缓落下,少女就这样躺在地上,柳羿摇晃着身体,扑到少女身边,大口地喘息,呼吸越来越急促。
“对不起……对……”柳羿断断续续的说着,像是说给师傅听,又像是说给少女听。
柳羿看着花瓣落在少女的脸上,忽然像是醒了过来,
“师傅!师傅你救救她!师傅!”柳羿跪着往师父的方向爬去,然而凌步宇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长袍一甩,卷起数片花瓣,离开。
柳羿麻木地跪着,朝着师傅离开的方向大喊:“师傅!”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羿忽然转身,慌慌张张的爬到少女身边,柳羿疯了一样的把自己体内仅存不多的灵力往少女身体里灌输,一次次,一遍遍。
然而每一次,柳羿只能无助的感受着灵力在少女身体表面徘徊,眼泪模糊了柳羿的视线,他像个傀儡,只知道重复着这个动作。
他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石地上,地面顿时留下一个深坑。
柳羿无力地垂下双手,他想起第一次见少女时的样子,那一抹绯红,那洁白的面纱,少女望向他时如水般的眸子,柳羿这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在他心里,这么重要。
忽然,少女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要之前把自己一生都托付的男孩,呢喃道:“我不知道我的曾经,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师傅只是在一天下雪的日子里,把我捡回来,放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为我出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师傅真正的用意。
从你把我面巾扯下的时候,我就注定,要一直跟着你了....... ”
“记住我的名字——柳雅霜.......”
.......
凌府的天气格外的明媚,上门拜访的门客、灵士络绎不绝,但都被凌步宇拒之门外。
对外说是闭关。
玄玉峰后山密室中。
“师傅,她还有的救吗?小羿在门口跪了十天,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钱治看着门外,又看着躺在“九意石”上的少女,询问道。
“她肉身已经被毁坏,有可能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十天后,花空府被人血洗,海水般的血液顺着山坡涌涌流下,场面甚是壮观。
有人说是报应,有人说是被一只红色斑纹,头如羊首的妖兽吃了。
还有人说他晚上采药看到一名瘦小的少年,衣衫褴褛,满身鲜血地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