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妖兽,又脏又总是粘糊糊的,就算现在死了也还是这样,真让人厌恶。
“那宝石是你的了,快想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念疏辞望着他,一脸玩味的笑意。
简直一拍即合,柳羿也同样注视着他,还带着鼓励的眼神。
他也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二人拿着宝物作用不大,只能悻悻地走了过去,用桌上的镜子把那宝石划了出来。
那宝石刚一出来,妖兽的身体就瞬间化为灰烬,原来粘上的东西也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严笠轻轻捡了起来,吹掉上面的土,揣到了怀里。
从妖兽死后,那宫殿的全景就完全暴露在他们眼里。
就是这样晦暗的屋子,里边挂满了蛛网,灰尘覆盖着里边的柜子,桌子。
只有刚才震动中掉下来的大堆珠宝,现在还闪着亮光。
“这看起来是女人的闺房,但是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收拾,怕是主人已经不在了吧!”严笠看着这里的布置,显而易见,主人已经好久没有再回来了。
但是,一个人离开总是会努力尽量带走她喜爱的东西,这里这么多珠宝她都没有带,而且这里边的东西,除了上边积攒的灰尘,都好像刚刚收拾好了一样,“这个女主人还真是倍受宠爱啊!”念疏辞感叹了一声。
脸上的嘲讽之意掩饰不住。
柳羿第一次听见他如此饱含怨气的声音,不由得一惊。
只有严笠不知死活的问了句:“怎么看出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嗯,嗯,可能真的没什么吧!我们先找找出口。”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像是不愿多说什么。
柳羿自己心里也隐隐有些难受,自己和包子已经分离了几日,现在自己虽知道她就在这里,但却不能相见,自己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总是以男装示人,不施粉黛也不穿女子衣裙,可她的性格依旧那样鲜明,生动。
如果自己还能再次遇到她,一定要亲手送她一支玉钗。
柳羿这样想着,不由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严笠,你刚才是怎么把那妖兽引出来的?”柳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问他。
“我就是动了动那面镜子罢了,就这个。”他蹲下身捡起了那面古镜,上边的红宝石仍然闪着亮光。
柳羿接过那镜子,仔细观察了起来,上边的宝石倒是没什么异样,看起来只是作为触发机关的一个开关,但是周围雕刻的花纹说不出的诡异。
“那你不觉得这花纹实在奇怪的很吗?”柳羿再次追问,严笠摊了摊手表示无辜,“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啦,就觉得好看,没有想太多。”
念疏辞听闻,也凑了过来,早就听说匡珩山有一至宝――洞心镜,它是可以窥探人心的镜子,那镜子被施了道法,观者都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最畏惧,最不能接受的东西。
比如容颜老去,亲人死亡,家财散尽。
虽是匡珩山的宝贝,却被别人看做是邪物。
其他门派倒是也有人想得到这个镜子,但是只是想用来害人。
“这难道就是,”念疏辞有点怀疑,正当他思考之时,柳羿已经把镜子翻了过来。
他从里边看到了极深的无边地狱,七峰弟子们纷纷跌落进去,如被烈火炙烤,他们的衣服被火舌卷住,有的人想要逃脱,但是最后却又被卷了回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念疏辞看着柳羿的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神色慌张,可他自己瞟了一眼,里面只有模糊的自己的样子而已。
柳羿越来越紧张,可是手仍旧紧紧握着镜子,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那上边的宝石变得血红,一缕缕红色的光在上边飘着,像要滴出血来一般。
一旁的严笠“哎,哎,你没事吧?”严笠看他怪异的表情,用手在他眼前扇了扇,仍旧毫无效果。
严笠用力把那面镜子打到了地上,哐当一声,上边的宝石瞬间失去了光芒。
柳羿的双眼终于再次恢复清明,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
“你看到了什么?”严笠关切地问到,柳羿刚开始没有说话,好一会才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很悲惨的景象,从来都没有的绝望,所有弟子都毫无生还的可能。”他喃喃道,还是心有余悸,这镜子制造的幻境往往如同真的一般,拿镜之人若是功力不够高深,很容易便会被带入其中,走火入魔。
既然妖兽是镜子引来的,那出路肯定也在这里,可是三人又仔细察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异样。
另一边,匡珩山的秋试,即将就要开始了。这几天门派里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公孙孱一边要监督弟子们的修炼,一边还要兼顾秋试大选,忙的焦头烂额。
虽然把文试交给了公孙洛打理,他还是免不了要操心一下。
匡珩山上有一处书阁,那时早前创立门派的先人建立的,他们门派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迅速站稳脚跟,离不开先人关于功夫的精透理解,而他们的深邃思想,全都记载在了这里,名为――胥梦阁。
山下的人远远看去,是一坐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仙阁,高不可测,紫雾缭绕。而那些不学无术的弟子们看来,只是一座堆满了书的楼而已。
正是暮色苍茫,残阳如血之时 ,公孙孱一人信步走进胥梦阁,这里本该是弟子们聚集之处,现在却空荡荡只余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
从招收弟子起,这样的情况就开始了,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进来的弟子,大多都是权贵人家的子女,从小娇生惯养,这样的习惯一直带到这里。
入学之后就是上课懒懒散散,其余时间也不修炼,整日里游玩,把这里当成游山玩水之地。连教授他们功夫的师父都不敢多加苛责,生怕闹到家里。
当然也不乏那些勤奋努力,积极上进的弟子,只是数量太少,又多是只懂努力不用心参悟的迂腐之人。
只有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匡珩大范围招收弟子,出现了一位德才皆备,领悟力又极强的人――念疏辞。
当时秋选的前一天他就抵达了这里,凭借一己之力,虽然整个人都脏兮兮的,稚气的脸上都是泪痕,但是眼神十分坚定,公孙孱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此人日后若是多加教导,必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之后的文试,武试,他都远甩其他弟子,高居榜首。按照匡珩的规定,长老们是不会在收弟子的,但是他这样出类拔萃的表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公孙孱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那年的深冬时节,大雪飘飞,其他弟子们都是蹲在各自的房间里谈笑。公孙孱一人走到胥梦阁,想要再仔细看看先人关于借物造境的记载。
他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
穿着匡珩弟子的衣服,正蹲在墙角捧着一本书,手已经冻的通红。
“你是念疏辞?”公孙孱轻轻拍着他瘦小的肩膀,感觉到他在发抖,自己又忙着松开了,“怎么大冬天的你还在这里啊?”他故意这样问着,想看他的反应。
“师父今天教了我一个口诀,作用不小,但是老记不住,我想要查一下它的出处,好好理解参悟一下。”他抬起头来,圆圆呆萌的眼睛里能看得出对知识的渴求。
当年的念疏辞无疑是匡珩山长老们都想要的座下弟子,但是最终还是被身为掌门人也是最高长老的孟澜抢走了。
“那我教你吧!怎么样?你先把你学的给我念一遍。”公孙孱温柔地和他说道。
他平日里也能看到他功夫很厉害,而且又是德高望重之人,所以就算有点犹豫也还是给他念了一遍。公孙孱只听了一遍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你可知修炼功夫的本质,我们匡珩山的秘术讲究的就是心法,你现在的心法还未修炼玩好,便急着记忆这么高深的口诀绝对是不可取得!”他没想到孟澜竟教他这么难的口诀,这样绝对是揠苗助长,最后一无所获。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样了?”他嘟着小嘴,肉肉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那我还是先教你提升心法境界吧!”
“好啊!”
他那时笑得那样开心,公孙孱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发生的事谁都难以预料,或许这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是他也不后悔。
每个人干的好事抑或是坏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老天不肯惩罚他们,那他就要自己亲手解决,让他们也尝到苦头才对。
“真是老了啊!竟然不由得开始回忆以前的事了。”他叹了口气,又继续朝里走去。
走到那个书架之前,仿佛当初的少年又蹲在那里,一丝不苟地盯着那本书。
他没有流连,从上边抽了一本书,开始专注地观看起来。
门外,蝉鸣阵阵,月亮高高挂起,暗波汹涌。
原来结下的愁怨,终将一一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