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长亭平静地道,“对于长亭来说,没有什么比主人的安全无虞更让人来得安心。”
只要身体无损,消耗的内力慢慢调养,总会恢复的。
况且,还有九罗的大祭司在。
苍昊道:“剩下来的事便真的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本王先去霁月山庄。”
谢长亭闻言,倏地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问题吗?”苍昊没有回头,却似乎已察觉出了他心里有话。
“主人……”谢长亭沉吟了下,似是有些迟疑,又同时觉得奇怪,“主人为何不顺道去东璃一趟?”
早在数日前,东璃皇室携举国兵力归顺苍月的诏书便已拟好,与东璃的传国玉玺
“去东璃做什么?”苍昊淡笑,“接受皇帝与你那些兄弟宗亲的降书与参拜?没必要。”
谢长亭一怔。
过了浮桥,南风与南云躬身相迎,旁边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已然静候已久。
“本王已传令颐修起草圣旨。”苍昊道,“天下既有的九国,皇族是灭是亡,是生是赦,皆到此为止。本王不会分封任何一国皇族之人诸侯之名。”
“长亭知道。”
苍昊道:“东璃皇族你安排一下。除了封号,该有的尊荣不必刻意减少,但仅止于这一代——鸾氏皇族可世代享受封爵拜相的权利,但不可世袭爵位。”
谢长亭对此显然并不在意,“其他国家皇族亦按如此标准?”
“不全是。”苍昊今日耐心似乎很好,谢长亭的任何疑问,他都一一解答,“南越皇族已经被舒河斩杀殆尽,姑且不提。澜国孟氏一族以及侥幸未死的两个皇子,本王不会给他们入朝为官的机会。西域皇族皇帝方驾崩,皇嗣之间的斗争,已经让多人殒命,即便本王不插手,在其中一人登上帝位之后,也绝不会再有其他幸存之人。要灭西域,太容易,虎狼之军也敌不过长期内乱的戕害。”
“至于穆国,早在舒河没来之前,凤御熙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妃嫔与年幼皇子的后路,不过这一点,本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横竖几个弱质女流与稚子,在凤衣楼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谢长亭忽然扬唇浅笑,温雅平和,沉稳淡然,“长亭又犯浑了。”
“嗯?”苍昊挑眉。
“主人只说了一半,长亭便已想到,如今各国皇室情况皆不尽相同,自然无法以统一标准对待。”谢长亭淡淡道,“东璃皇室全族幸存,是主人的恩典,也是长亭的抉择。至于富贵尊荣如何,长亭谨遵主人旨意。”
苍昊淡淡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回东璃一趟?刚好趁此机会回去长待一段时间,也无不可。顺道处理了东璃与穆国这边的事。”
“是。”谢长亭点头,“月底是皇帝陛下寿辰,长亭回去给他请个安,也庆祝一下这皇帝生涯中最后一次隆重的寿诞。”
苍昊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安排吧,琐碎之事不必向本王一一汇报。”
语毕,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南风、南云向谢长亭略略颔首,随即登上驾车位置,一左一右。
“本王先调息半个时辰。”
苍昊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南风点头应了声“是”。
谢长亭站在马车一旁,闻言略微凝了凝眉,随即,想到皇城外暗中护卫的众多凤衣楼高手,心又稍稍放宽了些。
直到马车驶离视线,谢长亭又静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离开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已是七月十七,离东璃皇帝陛下寿诞只剩半月不到,宫里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筹备寿宴了。
皇帝陛下生辰在七月底,为了避开鬼月,往常都习惯在每一年的八月初举办寿宴。今年情况特殊,大概只会提前,而压根没有时间推后了。
此刻鸾梓冥与鸾梓阳还在虎城,就算快马加鞭,大概也只能在寿诞那一天赶回去拜个寿。
但鸾梓冥正奉命进攻西域,即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九国天下的最后一战,要想在战事结束之后再赶回东璃,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的。
这般想着,谢长亭淡淡道:“来人。”
话音落下,四名黑衣男子似是凭空出现,齐齐俯跪于地,“殿下。”
谢长亭略微思索了片刻,才道:“传我的命令,让梓冥与梓阳即刻移交兵权,安排好手中事务,启程回东璃。”
四人闻言,似乎有些愕然。
他们是密探,却并不仅仅是密探,对于鸾梓冥此刻身负的任务,他们显然十分明白。
他们更明白,自家殿下如今对于苍月皇帝的忠心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对这个安排,他们才表示不解。
谢长亭淡淡道:“后续之事我自有安排,你们觉得不必惊讶。”
四人虽想不通,却知道服从命令才是他们的职责,遂低头道:“是。”
应罢,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得无踪无影。
虽十一年间见面次数不多,但没有人比谢长亭更了解鸾梓冥的性格。
东璃皇帝陛下寿诞,作为储君,谢长亭已经有十一年不曾回国,这次借着寿诞回去,加之归顺苍月之事,定然会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
西域边关,此时鸾梓冥是最高领军主帅,没有人能制得住他……
谢长亭飞身往来时的路上而去,盏茶功夫便到了军营,迎面舒河一身红衣分外招摇,看见谢长亭,他忙道:“主人呢?”
谢长亭淡淡看了眼城楼的方向,永安城里大火尚未熄灭,“帝都已破,主人命你即刻退兵。”
顿了顿,他道:“给我一匹快马。”
“退兵?”舒河愣了愣,“你要快马做什么?”
谢长亭淡淡看了一眼,“谢某要做什么,需要向你禀报吗?”
舒河一噎,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得不下令,“来人,给军师备马!”
带着怒吼的口吻,让身旁一干属下噤若寒蝉。
谢长亭懒得理会他小孩子般的幼稚,径自翻身上马,一甩缰绳,飞奔离去,扬起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舒河瞪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才恨恨道:“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