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与众人一道用完晚膳,苏末没有回未央宫,就在东暖阁与苍昊一道休息了。
不过,苏末觉得奇怪,东暖阁其实算不上是正规的寝宫,苍昊却每每在这里休息。难不成,这偌大皇宫,竟没有一处宫殿是苍昊喜欢居住的?
好奇之下,随口问了一句,苍昊淡淡一笑,“只不过为了方便而已。”
皇帝的寝殿在九华殿后面,但苍昊一向很少往后面去。
东西暖阁与銮殿相临,既方便处理政务,对于随时随地召见臣子,亦不会有所妨碍。
并且,他自小一直住在昊天殿,相比起其他已经被前任许多皇帝居住过的地方,他更喜欢住在昊天殿里。
于是当晚,二人睡觉睡到一半,心血来潮,起身往昊天殿去了。并且一待就待了一宿一日,第二天云阳来九华殿外求见时,二人早已不知所踪。
云阳不知道昊天殿所在,还以为两人出了事,大惊失色一路哭着去云台殿找到了羽林军统领子聿,哭得花容失色像个小孩,子聿看了直皱眉头。
“公主殿下,主人并没有失踪。”子聿刚从云台殿出来,语气淡淡却笃定,云阳听了半信半疑,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真的没有失踪?那他们……去哪儿了?”
子聿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况且他自己都不确定苍昊与苏末去了哪里,只道:“公主殿下先回去吧,该出现的时候主人自会出现。”
“那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
子聿心想,主人与末主子两人,任何一个皆是顶尖绝世的高手,这世上能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有危险的人还未出生,而两个绝世高手在一起,这天下更是有谁能让他们危险?
子聿摇了摇头,“不会有危险,公主殿下大可放心。”
“哦。”云阳闻言,神色怏怏的,“我皇姐在吗?”
“云惜去淑太妃那儿了。”
云阳点了点头,到底也没再多问,转身去了筱月宫,舒河正在那里养病。
她到时,舒河已经醒了,正在喝药,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是想直接毒死本将军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尤其针对舒河。
身体刚刚略见好转,这狂妄不羁的性子就全冒出来了。
早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月萧浅浅笑道:“舒河,良药苦口。”
“这也太苦了些……”舒河苦着脸,把还冒着热气的碗送到月萧面前,“月大哥,要不你尝尝。”
月萧敬谢不敏,淡笑拒绝,“生病的人可不是我。”
舒河抬眼,看向他家哥哥,“大哥……”
舒桐摸摸他的头,眼含疼惜,却只淡淡道:“快点喝完了休息吧,主子有令,你身体虚弱,得卧床休息一个月,其间不得下床走动。”
一个月?
舒河一惊,老天,主子这是要整死他吧?
“那这药……”舒河垂眼,看着碗里黑漆漆的东西,“是哪一位庸医开的方子?”
是要直接毒死他吗?
“是本公主这位庸医。”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三人同时回头,却见一身粉衣的云阳气势汹汹地飞奔进来,刚一见面,就指着舒河的鼻子,“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本公主好心治你,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来骂我庸医,你存的是什么心思?想败坏我的名声吗?你赶紧给本公主道歉!”
舒河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月萧嘴角噙着兴味的笑意,拉着舒桐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坐等着看好戏。
“你这个……”
良久,舒河才终于开口,云阳双手叉腰,黛眉挑得老高,“怎样?”
舒河瞪着她,冷冷吐出两字,“……庸医。”
“你!”云阳气结,“我这个庸医是在治你的病,你别不知好歹!”
舒河特嚣张特欠揍地回道:“我就不知好歹了,怎么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庸医!”
气得云阳一个咬牙,猛的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你找死!”
砰的一声,舒河无力地摔倒在床榻上,双手下意识地举高了药碗,急促地喘息,半天没回过劲来。
云阳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笑了起来,态度恁的嚣张,“就你这副虚弱的小身子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嚣,信不信本公主一个小指头都能轻轻松松捏死你?”
嘲笑的姿态显露无遗。
月萧和舒桐都知道舒河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所以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月萧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淡淡道:“云阳,女孩子家别这么粗鲁。”
云阳充耳不闻。
“泼妇……”舒河咬牙,毫不费力地自床上坐了起来,手里的药居然一滴未洒。
将药碗搁在一旁,舒河卷了卷袖子,淡淡道:“你不是要与本将军决斗吗?我今日就成全你。”
“就你这虚弱的小身板,是本公主的对手吗?”云阳丝毫不惧,无比嚣张地哼了一声,滴溜溜的大眼一转,看着被放置在一旁楠木几上已经快凉透的药,“你别打小算盘,快把药喝了。”
小心思被戳破,舒河面不改色,道:“我就不喝。”
“实话告诉你吧,这药的方子是本公主开的,但是被九哥改了一下。”云阳看着对方突然脸色一变,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二两黄连是九哥叫加进去的,得喝足一月,你今天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一听说是苍昊的命令,舒河顿时欲哭无泪。
主子也太狠了些。
二两黄连,喝足一月,只怕他身上以后都摆脱不了黄连的味道了。
“舒河。”月萧温润地笑笑,“药喝完了,我给你一颗蜜糖润润喉。”
“我又不是小孩子。”舒河咕哝一声,认命地端起药碗,瞅着黑漆漆的药汁半晌,终于视死如归一般,捏着鼻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张俊脸瞬间皱得没了形。
放下碗,云阳已经倒了杯温水递给了他,“喝点水,去去苦味。”
舒河没说话,接过水一饮而尽,好半晌,嘴里苦戚戚的味道都未消散。
云阳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现得不错,晚上接着来。”
舒河嘴角一抽,额上降下数条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