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虽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要和他分开,但是她的忍让成全了他那虚无的道德感,他并未有那种小人物的欲望被满足的沾沾自喜,反而更加内疚。琉璃的意思他明白,她要以那种肉体的极致欲望留住他们之间的美好,但是肉体终究会消逝,它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他明白这样的道理,但是还是会沉迷于琉璃那完美的身体。他与她漫长的亲吻,那种口腔中柔软的触感让他沉迷。他的温柔存于他心中,腐蚀了他的身体,逐渐迷失了他的道理。道理存于现实,但是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中变得稀薄又苍白,他与她的精神此时已经处于两条轨道,但是肉体却是在一条轨道上,这种矛盾感让他难受,越难受越是想占有,越用力的想要抓住,伴随着琉璃的嘤咛声,如双手抓流沙,总会一泻千里。
那一刻他的听觉视觉都逐渐模糊,却又突然清晰,他可以感受到外面深沉的夜空,听到风吹铁树的沙沙声,看到铁花从树端飘然滑落……这些看似无序,却又井然有序。
他忽然明白面对人生,如果行为的意义在于宣誓忠诚,那么他对琉璃的忠诚只在此刻,这是虚无的。如果此刻定格,这忠诚可以化为永恒,永恒的存在让人沉醉,因为它很美。但美会阻碍我们的人生,让生中毒。这瞬间之美宛如剧毒,生不堪一击,它会崩溃毁灭,暴露在阳光下,使其快速的腐朽。
脑中宛如电流一般的思绪淹没了他,听到琉璃的喘息声,他才惊醒过来。他差点被情绪捆绑,绑架,甚至谋杀了。琉璃是真实的,他也是真实的,他只能坦然接受分别的真实,虽然真实如此虚幻。
“你心跳的好快。”琉璃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她最喜欢这样的动作。
“我刚刚是否太过粗暴了。”
“当然了,疼呢。”
琉璃用手捏着他的肉转起来,让他痛呼一声。他轻抚她的发丝,如果此刻定格便是永恒了。
“我们来对诗吧。你教过我不少诗句,我记得不少。”琉璃道。
“白日依山尽。”奈良樱落张嘴就来。
“黄河入海流。”她对的很快,抿着嘴笑。
“我欲乘风归去。”
“……”琉璃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这句你没教过我。”
“教过吧。”因为没穿衣服,这一下拍的很响,他却仍然不示弱。
“你没有。换一个。”
“那我来个简单点的。”奈良樱落想了想说道:“了了青山见。”
听闻此句,她又抿嘴笑,然后哎呀一声笑的更大声了,半响她才说道:“纷纷宿雾空。”
这句对她来说是极好的,算是他与她之间最美好的期许。
她收起笑容,由她开口;“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奈良樱落接的很快:“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念到此处,他顿住了。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奈良樱落低头看向她,她抬头与他对视,满是坚定。
这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翻译过来便是说:我想以身相许嫁给他,一生一世就此休。纵使他薄情无义抛弃我,也不后悔也不害羞。琉璃对他的情义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多,几乎到下半夜才睡。等醒来时,琉璃发现身旁的奈良樱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床边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读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莫名难受,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她快速的穿起衣服,推开门。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奈良樱落的踪影。然此时已经太阳高悬,她心中空落落的。她问了一个和尚,才知道奈良樱落在天还未亮时,便离开了小佛寺,去了山中家。
“只羡鸳鸯不羡仙,若能如此得多好啊。”她擦干眼泪。
“哭什么哭,我得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既然决定了,就不该被那些宛如石头般的情绪困扰,都是石头,都是石头。心尊于理,既然理是如此选择,心就该顺从。”
她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时,须弥和尚正站在她的面前。
在须弥和尚看来,奈良樱落已经将心留在了小佛寺,他的心死了,他很想知道他生了什么道。奈良樱落以一种与他想似却又极快的手段斩了自己的心。他刚送完奈良樱落归来,此时便来看琉璃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他猜想的琉璃应该是伤心的,但是眼前的琉璃没有,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极致的冷漠。
“你也斩了心?”须弥讶异道。
“我与奈良樱落都做到了,该你了。”琉璃说。
“我还没到时候。”须弥叹道。
“是做不到,还是舍不得?”琉璃反问一句,将须弥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你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要我将他叫出来吗?”须弥不想与琉璃讨论斩心的话题,这会使他落入下风,所以他岔开了话题。
须弥朝着远处一指,暗影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正是鸢尾花木。
“滚过来。”琉璃喝道。
“小姐,恢复完全记忆了吗?”鸢尾花木问道。
“我让你滚过来。你没听到吗?”此刻的琉璃冷漠又霸道,和平日里的宫本琉璃完全不同。
鸢尾花木沉默着,走到琉璃的面前。
琉璃一脚踹翻鸢尾花木,她踩着他的胸口,喝道:“鸢尾家是否还忠诚于我?”
“鸢尾家一直是您父亲的家臣,永生忠诚于小姐您。”鸢尾花木咬牙道。他虽然是心转手的大高手,但是面对琉璃时却完全没有反抗。
“既然如此,你好大的胆子!”琉璃喝道。
“我不知何错之有,我一直暗中保护小姐。只有您真正的觉醒,才能为鸢尾家报仇,为源义经将军报仇。”鸢尾花木不卑不亢道。
琉璃冷冷的看着他,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花,她外公奈良寻挡在了她的身前。
“外公,你没跟着奈良樱落一起走吗?”琉璃问道。
“比起他,你要危险的多。”奈良寻指着小佛寺的门口:“有人来了。”
小佛寺门前站着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了琉璃的面前,他扫了一眼琉璃,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奈良寻。
“曾经的影流之主,已经变的如此老弱了吗?真是让人失望。”
“我没想到他们能请动你,现在你可是忍界之神,对吧,日向火花。”
“这世上没人能请动我,只是我太长时间缺少对手,听闻您老出世,自是想切磋一番。如果日向天忍不能打败影流之主,那么我这个忍界之神就名不副实。”中年人背着双手傲然而立。
“我不会切磋,只会杀人,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只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与你搏命。”
“你曾经身处黑暗,你没有弱点。但现在不同了,你老了,而且你想保护她。我若杀她,你会和我搏命的。”日向花火话语中有对奈良寻的威胁之意,他拿琉璃威胁奈良寻。一个有弱点的影流之主,对他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等等,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想杀宫本琉璃,抱歉,我想说我不同意。”须弥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你算什么东西?”日向花火不屑的看向须弥和尚。
“小僧若不是东西,您也不是。”
“找死。”日向花火甩手对着须弥和尚一掌。这一掌是日向家威名于世的空掌,于日向花火施展,一座山都可以轻易打碎。
“万物不存我心,一双肉掌,于万物何其渺小。”须弥和尚双手合十不闪不避,那空掌之风瞬间便消散于无形。
“真言咒?你是他?”日向花火这才反应出来须弥和尚是谁。但依然不屑:“只是如此,怕是拦不住我。”
“你太看轻他了。他轮回九世,若要成佛,早就成佛了。”奈良寻摇摇头。
“哪有和尚不想成佛的?”
“小僧修的是大日如来经,小僧很贪,只是想成为佛祖而已。”须弥笑的越发邪魅:“这里是小佛寺,若阁下想闹事,小僧不介意灭了你。”
“就凭你?你轮回九世,你现在的这幅躯体也才刚刚修炼,靠真言借力挡我随手一击罢了,你怎么拦我?”
须弥和尚不说话,抬脚往前一步,一步踏出,他周身的气势浑然一变,已然是登天之境。
“一步登天?你这和尚好生诡异!只是还不够。”日向花火诧异的看向须弥。这世上最诡异的事情便是如须弥和尚这般一步从一个凡人跨入登天之境。
“小僧再跨一步便可鬼神境,到时你可要面对两个鬼神境的夹击。”见日向花火不为所动,须弥和尚笑道:“你曾惨败于宫本惠之手,难道不想除了这心魔?这女人可是第二个宫本惠。”
须弥和尚指着琉璃,琉璃站在那里,一点不曾畏惧。
“你行吗?”日向花火问琉璃。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琉璃,那股泄露的压迫感都让鸢尾花木心生畏惧,更何况直面的琉璃。
“我叫宫本琉璃,天下第二。”琉璃不卑不亢。她刚斩了心,对于日向花火的压迫感,她只感觉那是无用的石头,对她丝毫不起作用。
“好,很好,我等你的天下第二。”话音刚落,他轻笑一声,整个人便消失了,仿佛不曾来过。
“好强的真身投影之术,人在千里之外,却可直接投影而来。”须弥和尚感慨道。
“他变强了,比以前要强太多。”奈良寻叹道。
“刚刚只是投影,不是真身吗?”琉璃问道。
“是投影也是真身,可以瞬间转换,和影流的影子分身互换之术很像啊。”须弥和尚依旧谈笑风生,他身上的登天气势已经消失,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和尚。琉璃才刚刚觉醒,但是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极致的压力。刚刚若不是须弥和尚出手,她还真不一定能安然渡过刚才那一关。
“变强嘛,很快的!”琉璃从木盒中将村雨和村正拿出并挂于腰间,然后将名剑花瓣背于身后,如奈良樱落那样身负三剑,她也该离开小佛寺了。他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她想起了那首歌中的句子,不知下次唱这首歌时他还会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