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姑娘回到院落,开始准备自己的礼物。
尤月擅长作画,心里有了主意,立刻写信一封,差宫人往家送去。周宝樱一向喜欢吃食,擅长烹饪,思索着做一味新式糕点,决定好了,她快速去找御膳房嬷嬷。姚惜对乐理颇有研究,美滋滋的去了乐坊。方妙擅长刺绣,快步去找绣房掌事。
院子里只剩下薛姝和姜雪宁。
薛姝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姜雪宁则撑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办。
姜雪宁从小在乡间长大,婉娘死后,自己才进了京城。进京城后,跟着燕临不是上山爬树,就是下水摸鱼,或者在街上吃喝玩乐,各种才艺都只是浅尝辄止。字写得差强人意,画画就只会画简单的图案。唯有琴艺在谢危的严厉监督下倒是好了不少,却无法登大雅之堂。
“姜妹妹可有想好?”薛姝看着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姜雪宁,眼角流露出鄙视。
她早就耳闻姜雪宁不学无术,腹中空空,徒有其表。公主寿辰,她一定会丢人现眼,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说不定还会被太后撵出宫中。她越想心里越觉得愉悦,脸上难得的露出会心的笑容。
姜雪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索性躺在床上睡觉,做起了梦。
乡下木屋前。
“宁宁,你看这是什么?”婉娘拿着一个风筝交给了姜雪宁。那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哇,好漂亮的风筝。娘亲,我们一起放吧。”
姜雪宁被婉娘圈在怀中,四手相握,一起放风筝。
“婉娘,要是人能够像风筝一样飞起来,该多好啊,那样我们就可以很快飞到京城,看到爹地了。”姜雪宁抬起圆圆的脸蛋看婉娘。婉娘却双手张开,像风筝一般飞了起来。
“婉娘,婉娘……”
姜雪宁一下醒了,眼角含泪。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对啊,我可以做纸鸢,能够让人飞起来的纸鸢。我最擅长的就是做手工活,小时候就和婉娘一起做过一次,虽然只飞了几米而已。”
姜雪宁醍醐灌顶,跳下床,穿上鞋子朝后院走去。
三天后,沈芷衣十八岁寿辰。
公主府张灯结彩,大办喜宴,好不热闹。
薛太后、皇帝、皇后娘娘坐在高位,沈芷衣挨着薛太后坐。下面并排坐着谢危、燕牧、薛远等皇亲国戚,周围围坐着朝廷重臣。各姑娘们的父亲也在席位。
姜伯游坐在人群中,已经喝了好几杯酒,欣慰的看着姜雪宁,心想,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冒冒失失,现在变得端庄大方,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众姑娘们,把你们的有意义的礼物呈给公主吧。”薛太后看向众人。
众人按照抽签顺序,尤月为第一个。
尤月擅长作画,盈盈一笑,站在堂中:“小女不才,亲自作画一幅,请公主笑纳。”说完,旁边几个宫女将一幅巨画缓缓展开。
画上画的是上京的花灯节夜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花灯摇曳,人们个个笑意盎然,信步闲庭,其乐融融。画面栩栩如生,引来啧啧赞叹。
听到赞叹,尤月温婉一笑:“太后、陛下,此景是我上京花灯节夜景,景色如画,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小贩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这都是陛下圣明,太后隆恩,人们才得以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皇帝龙颜大悦:“不错,尤家姑娘虽为女子却胸襟宏大。赏!”
紧接着便是薛姝献礼。
“啪啪——”太监拍了两下手,只见门口两行衣着华服的舞姬鱼贯而入。
一个曼妙的女子被众星捧月,簇拥着走了进来。她脸上戴着轻薄面纱,轮廓若隐若现,露出一双盈盈美目,眉目传情。
她姿态婀娜,丰乳肥臀,柳腰扶风,莲步生花,所过之处,暗香浮动。
音乐响起,女子们开始翩翩起舞。
她细腰扭动,翩翩起舞,在众多舞姬中,时而如同游龙惊凤,时而如同彩蝶穿花。忽然她一个漂亮的360度旋转,如同陀螺一般,一连旋转了几圈,又张开双臂,身轻如燕,飞到半空,轻轻落到了两个舞姬的手掌上。
“妙啊!这就是传闻中的飞燕舞!”有人止不住高呼。
“啪啪——”皇上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掌声雷动,女子轻轻跳落地面。
她纤手如玉,淡定从容的伸开双臂向众人致谢,轻轻揭开面纱,盈盈一笑,笑靥如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呈现在眼前。居然是薛姝。
“臣女薛姝祝贺太后、陛下、皇后娘娘万福,祝贺公主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姝儿,好一场飞燕舞,让本宫大开眼界。姝儿,坐过来。”薛太后一脸宠爱地招呼自己的侄女。
“舅父,表妹多才多艺,不愧是京城第一大才女。”皇帝看向薛远。薛远被罚在府中禁足一个月,突然被皇帝夸赞,立刻起身作揖:“小女不才,乃是入宫后,得太后和长公主的教导有方。”
“哈哈哈……国公过奖了!”薛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燕临坐在燕牧下侧,端起一个小杯酒,透过酒杯边缘,眼神悄悄的扫向姜雪宁。
姜雪宁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燕临喜欢的白色的裙子,领子有些低,露出了胸前雪白的一片肌肤。燕临看得有些口干舌燥,止不住喝酒。
姜雪宁眼角也扫向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忽然被上侧的谢危犀利的眼神察觉,她笑意滞留,立刻垂头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被噎得眼泪花花,慌忙找水。
燕临紧张地差点站起来,被燕牧一把扯住。谢危别过脸,假装咳嗽,强忍嘴角露出的笑意。张遮透过人群,看着她的背影。
轮到姚惜。只见她坐在一架古琴前,对众人微微鞠躬,优雅坐下。纤细的手指轻放到琴弦上,十指如葱玉兰花,轻轻拨动琴弦,指法优雅娴熟,如蝴蝶穿花,蜜蜂采蜜,蜻蜓点水,天籁般的声音从指尖传出,所有人屏气凝神,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琴声久久回荡在殿里,她轻轻抬眸,看向燕临方向,抬眸间,银杏眼中流光溢彩,流露一丝清冷的妩媚之色。
燕临眼神却锁在那个被葡萄噎得满脸通红的女子身上。
姚惜瞬间红了眼角。
“哗啦啦——”掌声雷动。
皇帝举杯,一脸笑意:“姚爱卿,姚姑娘贤淑雅静,多才多艺,爱卿好福气啊。”
皇后娘娘却黑了脸,看向姚惜,姚惜感觉到了冷光,不敢抬头。
周宝樱拉拉方妙的衣襟,露出赞许目光,方妙却沉浸在燕临看姜雪宁的那一幕的失落中,手指拽着自己衣角。
“陛下,太后、公主,小的绣了一幅刺绣画,请公主笑纳。”方妙从身旁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到堂前。
三个宫女立刻上前,把刺绣展开,刺绣足有五六米长。
只见上面绣着沈芷衣的肖像,惟妙惟肖,巧夺天工。沈芷衣惊得站起身子,快步走到画前,手指打颤,一脸不可置信:“这真的是我吗?”
方妙立刻行礼:“公主国色天香,乃我朝之宝。祝公主福寿万年,永葆青春。”
“哗啦啦——”又是一片掌声,经久不息。
然后是周宝樱,轻轻拍了几下手,几个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只见每个盘子上放着一只玉碗,碗里盛着乳白色的汤。
皇帝看着眼前的汤,皱着眉头:“周姑娘,这是什么?”
周宝樱扬起圆圆的脸,莞尔一笑:“禀告陛下,这是我发明的羊肉汤。”
皇后黑着脸:“这羊肉汤有啥稀奇的。”
周宝樱立刻解释:“平时大家熬制的羊肉汤腥味重,不爱喝。我在里面加了雪鱼,让它味道更鲜美,又加了一些味平的药膳,调和了腥味。陛下不妨试试看?”
近身太监立刻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无毒后,盛了一小碗,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闻到一股羊肉汤带着鱼的清香,轻轻抿了一口,瞬间香气扑鼻,他一愣,立刻将剩下的汤喝下,只觉得身体暖和,鲜美可口,心旷神怡,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久没喝到这么鲜美的汤了!”
众人纷纷端汤饮下,赞叹之声不绝如缕。
最后一个轮到姜雪宁。众人目光复杂,齐刷刷看向她。充满了审视、期待、鄙夷……
姜雪宁站了起来,两手空空。
薛太后本就不喜欢姜雪宁,见她赤手空拳,瞬间脸色大变呵斥:“大胆,公主寿辰,竟敢怠慢!”
所有的人屏气凝神,注视着姜雪宁。燕临握杯子的手抖了抖,酒洒了出来,眼里满是担忧。谢危眉头皱了起来。张遮心跳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姜伯游直接把酒倒在了衣服上,双腿发麻,满头大汗。
姜雪宁不慌不忙禀告:“太后,陛下、皇后娘娘,我送给长公主的礼物在后花园,请大家移步。”
替她捏了一把汗的沈芷衣欢快的从座位上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宁宁,你送我什么礼物?”
姜雪宁嫣然一笑:“公主殿下,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好!我们不妨一起出去看看,量她也不敢戏弄我们。众人随我一起吧!”皇上率先走了出去。
姜伯游走在人群中,一直抹着汗,狠狠的瞪着姜雪宁。心想着,千万不要出差错,这可是欺君之罪!
姜雪宁也有些忐忑,眼神瞟向了燕临。
燕临正好也看着她,嘴角扬起弧度,背着的手竖起大拇指,对她做着口型:“宁宁,别怕,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