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醒来,头昏昏沉沉,睁开眼的刹那,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竟然是一堆衣物。
各种颜色充斥着眼睛,手脚被缚住,她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她停止挣扎,心想与其浪费体力,不如静观其变。绑匪既然没杀她,想必是想留活口有用。
门被打开,一个瘦弱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菜:“姑娘吃点饭吧。”瘦女人将她从一堆衣物里扶起来,摘下她嘴里塞着的麻布。姜雪宁注意到,她手上脖子上有深深浅浅的紫痕。
“你把我的手松开,我才能吃啊。”
姜雪宁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女人却不理她,将碗端在自己的手上,夹起饭团,往她嘴里送。
“放开我,我想上茅房。”姜雪宁气愤的说道。女人怔怔的看了她,眼角有血丝:“姑娘,你别费劲了,阿财是不会放过你的。”
阿财是衣店老板,是女人的夫君。前几日燕临与姜雪宁在这里买了衣服,阿财知道了两人是将军府的人,便将这个线索给了平狼王安插在边城的卧底。昨日卧底便乔装打扮成菜贩子混进了将军府,把姜雪宁掳了来,关在了衣店仓库,等待平南王的到来。
阿财?她没有喊老板,或许他们是夫妻?姜雪宁决定赌一把。
“大婶,阿财是你的夫君吧?”女人的手停滞在空中,筷子夹的菜一下掉在地上。
“他天天打你吧?”
女人眼里露出惊恐和悲愤,筷子掉到了地上:“你……你怎么知道?”眼泪哗哗,昨晚她劝阿财不要做丧尽天良的事,结果又被他毒打了一顿。
“大姐,你有孩子吗?”姜雪宁放低语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那是一张痛苦、无奈、悲伤、愤怒交织的脸。
她的孩子生了重病,昨天为了护她,被凶残的丈夫打了一顿,现在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烧。
“她病了,姑娘,你安生的待着吧,阿财脾气不好。”女人拾起了地下的筷子,慌忙往外走去。
“等等,大婶!你把我头上的蝴蝶钗子取下,去典当铺当了,给孩子抓几副药吧。听说城东有个叫云姑娘的女大夫是个神医,你可以去试一试,当然去不去由你。”姜雪宁淡淡一笑,“我看你丈夫竟敢绑架我,又毒打你,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虎毒都不食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病折磨。”
女人沉默,端碗的手指颤抖,拾起地上的麻布,把姜雪宁的嘴堵上,佝偻着身子走了。
将军府
“将军,当铺送来了印着姜府印记的钗子过来。”
燕临谢危正商量着全城搜查,侍卫送来了银钗。
“是宁宁的蝴蝶钗,立刻去查谁典卖的!”连续两天没有合眼的燕临,眼里满是血丝,一夜之间添了几根白发。看到蝴蝶叉,如同绝望的人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
阿财女人拿了银子并没有去找云大夫,而是去城西找了另一个大夫,替自己女儿抓了几副中药,慌慌张张的往衣店跑去。
走在半路中,却被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挡住。他手里拿着蝴蝶银钗,眼里急切,带着冷冷的杀意:“这银钗是哪里来的?”阿财女人慌得转身逃跑,衣领却被扯住。
燕临青筋爆出的手指一下卡住了她的喉咙:“再不说我就杀了你,我不仅杀你,还要杀你想要救的人!”他的眼角扫了扫她一直护在怀里的药。
阿财女人被掐得满脸通红,瞳孔涣散,燕临这才放开她。她双腿发软,一下跪倒在地上:“我……我说!求你不要杀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财女人声泪俱下:“是那丧尽天良的阿财!他绑架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银钗是她送给我的,让我去典卖了,给孩子抓药。”
“她现在在哪里?”燕临提起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快带我去!”
阿财女人带着燕临等人向衣店跑去。到了门口一看,那正好是前些日自己与宁宁来买衣服的店子。
燕临怕他狗急跳墙,对女人轻语:“你把你夫君叫出来,我饶你不死,还会给你女儿请最好的医生。”
阿财女人眼里闪出一丝惊讶和希望,便走到门口整理了衣襟,擦掉眼泪,在门上敲了三下,两下轻,一下重,细着喉咙喊道:“阿柴,快开门。”
听到了暗号,又听到女人细弱的声音,阿财确定是自己女人,气呼呼的从床上爬起来:“死婆娘,你深更半夜去哪里了。”一路骂骂咧咧。
厚重的门被缓缓打开,看见女人怯生生的丧气的脸,阿财举手,一个耳光要扇下去。
手到半空,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握住。
“啊——”手腕发出了骨节被捏碎的声音,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燕临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
“大将军饶命啊——”阿财看见一双嗜血的眼睛时,吓得跪了下去。
刀子轻轻一抹,脖子渗出了血。
“在……在仓库,我带你们去。”阿财吓出了尿,他女人则站在一边,眼里含泪却有一丝快意。
姜雪宁早就滚到了门口,艰难坐了起来。
门被打开的刹那,燕临像一缕光一般的照进了黑暗。
“宁宁——”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扯掉她口里塞的麻布。
“夫君,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姜雪宁笑中带泪。
燕临眼角湿润:“宁宁,多亏你给的线索。”他把她紧紧搂着,搂得她喘不过气来。
“将军,这对夫妇怎么办?”侍卫问道?
“留着有用!”
“将军、夫人饶命啊!”阿财跪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半,发出了尿臭。
姜雪宁鄙夷的看他一眼,从墙角找到一根木棍,拖着木棍走到女人身边:“大婶子,平时他是怎么对待你和孩子的,今天你就怎么对待他!”
女人有些胆战、迟疑,姜雪宁握她的手:“不怕,有我们在,他不敢对你这样!”
女人受到了鼓舞,抡起木棍,劈天盖地的朝男人身上打去:“你这杀千刀的,该死的畜牲!你竟然打女儿……”她边哭边骂,边骂边打。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阿财头破血流,滚在地上,护着头。
“住手!”
“说吧,谁指使你的!”燕临目光狠厉,似乎要洞穿他的一切。
“是……是平南王。”阿财捂着被打破的额头,浑身发抖。
“你平时与谁接头?”阿财被燕临的眼神吓得不敢抬眸。
“是城郊的江猎户。”
猎户?原来是他!上次放战犬攻击他的人,怎么就没查到他呢?那么多战犬,肯定是专人训练的,要么是军队,要么猎人。平常人家要驯服战犬,是很难办到的。
“带路!”一行人骑上马,向城郊飞奔而去。
姜雪宁坐在燕临的马背上,燕临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
风如同奔腾的马一般,直往衣服里面灌。姜雪宁不禁打了冷颤。
“宁宁,等一下。”燕临一只手拉紧缰绳,一只手去解侧腰的带子。
“阿临,你这是……”姜雪宁见他解腰带,瞬间脸红,“这个……在马背上……不太好吧。”
燕临神思恍惚了一秒,嘴角咧开:“宁宁,你这小脑瓜想的是什么呢?今晚有的是时间。”说完,衣襟解开,他把姜雪宁冻僵的手贴在自己的暖和的细腰上,“这样就不会冷了。”
姜雪宁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满脸绯红。
冰冷的手贴上去的瞬间,立刻感觉自己像烤着一个暖炉,温暖的感觉如同电流从手上传遍全身。
“这下暖和了吧?”他凑到她耳边,快速的轻轻的吻了一下,姜雪宁笑得合不拢嘴。
“阿宁是世界上最好的暖炉。”
燕临垂眸看向她灿若桃花的脸:“宁宁是世界上最好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