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一个身穿红色官服,戴着黑色官帽的英俊公子,手拿着一个精致的红色雕花盒子,静静的站在门口。
张遮今天退朝后,就早早的在宫门口等候姚惜。姚尚书一大早就拜托他来接姚惜回姚府。
张遮决定把对姜雪宁的那份感情埋藏在心里最隐蔽的角落,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上他与姜雪宁相见的场景。
傍晚城郊外
一棵大银杏树下,金黄色的银杏叶如同蝴蝶一般在风中翩翩起舞,姜雪宁身穿白色的衣裙站在银杏树下,格外显眼。她看着远处,恍然若失。
上一世,张遮对她情深意重,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和生命。她也心仪他,可是她却鬼迷心窍,更爱皇权,她终究负了他。而这一世,张遮依然对她情根深种,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情义。因为她满心满眼装的是燕临,再也挤不下任何男人。
前天回到府中,听父亲说张遮和姚惜已经定亲,要不了多久,两人就要成亲。后又听沈芷衣说张遮对姚惜似乎很冷淡,被动,于是就决定找张遮出来好好的聊一聊,劝一劝,彻底斩断张遮对自己的那点念想。
张遮站在远处,看着银杏树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翩翩起舞的银杏叶之中,她如同一位降落到凡尘的仙女,飘逸纯洁、纤尘不染。
张遮忍不住停步,静静的欣赏那一幅美好的画面。那一个让他辗转反侧,思之入骨的少女终于站在那里等他,可是他却近乡情切。他明白,姜雪宁从未喜欢过自己,她自始至终都喜欢燕临,但是尽管如此,他却愿意毫无怨言的帮助她,默默无闻的待在她的身边。
他早就听闻她与燕临在地牢的事情,以及她义无反顾的奔向边城寻燕临的事情,他惊叹,又佩服,心里又落寞又后悔,他很后悔自己终究是太胆怯,没有抓住机会。
那段时间,为了引出平南王逆党,他俩天天朝夕相处,可是他总是发乎情,止乎礼,从而错过了时机。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便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如今两人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那抹远处的白色身影似乎已经看到他,不住地向他挥手,他本想站得远远的,久久的多看她一会儿,但是现在连这么微小的机会也不给他,他垂着的两只手,无力的卷曲。
“张大人,是你吗?”
姜雪宁对着远处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喊了一声。
张遮无处遁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脚步离她越来越近,她美丽的容颜越来越清晰。
她去边城一个月,皮肤稍微黑了一些,但是却透着健康的红润之色,眼眉如画,朱唇如樱。笑意明朗,一席飘逸的白衣,衣裙下端绣着栩栩如生的云纹。
“宁宁,我来晚了。”他第一次叫她“宁宁”,以前都叫她姜二姑娘,今天他决定最后一次放纵自己。他明白,从此之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也不会再有这样喊她“宁宁”的机会。
姜雪宁听他叫自己“宁宁”有些诧异。
“宁宁,对不起。”张遮道歉。
姜雪宁宛然一笑:“你没有来晚,只是我早到了半个时辰而已。”
“宁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遮看她的眼神灼热,一个多月没见,他恨不得把她那张明媚纯净的脸刻在脑海中。
姜雪宁从身后的地上提了一个篮子,放在他手里:“这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土特产,你带回家和伯母一起吃吧。”
张遮打开篮子盖子,里面放着各种坚果。修长的手指在坚果上抓了一下,笑道:“这些坚果看起来很好吃。”
“这些都是我和燕临一起选的。”姜雪宁实话实说。
张遮的表情略微变了变:“那就代我向燕世子道个谢。”
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尴尬。
“张遮。”姜雪宁没有喊他张大人,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欲言又止。
他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很高兴,张大人让人有距离感。
“宁宁,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他眸子深邃,眼里滚动复杂情绪。
“张遮,想必你也听过我和燕临的谣言,你也知道,那并不是谣言,而是事实。那天早上,你在天牢里碰到我,而之前那一晚上我一直和燕临待在一起,那一晚我们做了夫妻。”姜雪宁红了脸,这在任何人看来,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张遮脸色由红变白,提篮子的手指握紧,微微打颤。
“张遮,你可能会觉得我不知廉耻,可是我不后悔。那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张遮眼里有一丝愤怒,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不该那么对你,东窗事发,会损害你的名誉。”
姜雪宁有些心酸:“谢谢你!张遮!你自始至终都在保护我。那晚是我强迫了他……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张遮一脸痛苦。他明白,姜雪宁说这些是想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彻底拧断他的情丝。可是他对她的情根早已深种,不是她几句话便能够拧断的。
“听说你快要和姚惜小姐成亲,我真为你高兴。姚惜是个好姑娘,父亲是皇帝信任的姚尚书,为人刚正不阿,以后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望你好好的珍惜。”姜雪宁娓娓道来。
张遮一直沉默着,眼底有一抹悲伤。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姜雪宁看着远处零星的灯火。
她转身,咬着嘴唇,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毕竟上一世,张遮让她心动不已,是她心中的白月光。而这一世,在她与燕临分开那段时间,他默默无闻,无微不至地维护她,关心她。在铲除平南王的那段时间,他也护着她。
忽然,她的手腕被张遮拉住:“宁宁,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姜雪宁沉默着不说话,眼角湿润。
他握她的手腕的手指轻轻的颤抖,良久,缓缓的,他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手心,最后滑落下来。
“宁宁,你走吧,祝你幸福!以后我没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对不起……”姜雪宁捂住自己的嘴巴跑了。
似乎得到了回答,他的心碎成了无数瓣,随着银杏叶飘落。
“大人让你久等!”姚惜气喘吁吁的跑到张遮的身前,眼里荡漾起盈盈水波,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张遮一下被她的声音打断了回忆,有些发愣。
“张夫人,你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好,姚惜立刻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张遮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姚惜慌忙把手挪开,耳根发热。
张遮见她拿着一个大软包,便立刻将软包从她怀里拿过来,挎在自己的肩上。
“我自己来拿吧,东西不多。”姚惜心里乐开了花。
张遮将手上的朱红色的盒子放在她手里,嘴里发出好听的声音:“姚姑娘,这是我母亲送给你的。”
姚惜立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好漂亮的翡翠镯子,请代我谢谢伯母。”
“手镯是祖上传下来的。”张遮轻轻的说着,脸已经微红。
姚惜也听红了脸,看来自己已经被他们认可,镯子是传给张家媳妇的。
姚惜有些感动,眼角湿了:“听说伯母身体不好,明天我可以去看看她吧。”
张遮轻轻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他的微笑如一抹柔和的阳光,看得姚惜发愣。
“遮哥哥,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姚惜勇敢地拉住他的手,张遮看了看两人的手,没有把手抽开。
“可是姚尚书那里?”
“待会儿叫人传信给父亲,说我晚点回去。我相信父亲会很高兴我这样做的。”姚惜声音轻快婉转,如同夜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