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柔软的布料,准备给沈芷衣的孩子做衣服。
她匆匆的往公主府走去,刚走到走廊处,迎面走来两个强壮的宫女,凶神恶煞的样子,姜雪宁纳闷,在公主府里面,好像从未见过这两人,她感觉不妙,想要往后跑。
突然,她眼前一黑,被一个宫女一掌劈晕。姜雪宁倒在地上。两个宫女立刻拿了一个大麻袋,将她塞进麻袋,一个宫女将她扛在肩上,大步向薛太后殿跑去。原来这两人是薛太后的贴身侍卫。
姜雪宁感到刺骨的寒意,身上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半睁着眼睛,透过湿答答的眼帘,看到了一张威严的不可侵犯的脸。
“放肆,还不快跪下!”一个中年嬷嬷的声音传来。
姜雪宁愣了一下,立刻恭恭敬敬的跪好:“见过太后!”
姜雪宁用眼角瞟了一眼身边,沈芷衣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泣:“母后,这不关宁宁的事情,是我让她帮我瞒着的。”
薛太后满脸杀意,冷冷看向姜雪宁身边的竹篮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姜雪宁战战兢兢:“禀太后,是一些布料。”
“布料?用来干什么!”
身边的嬷嬷立刻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见里面有一件小人的中衣。
“混账,是你怂恿公主把孩子生下来!”薛太后一掌拍在龙椅上。
姜雪宁垂眸,咬着嘴唇,沉默着,不说话。
“是不是你!说!”薛太后拿起旁边的茶杯扔向了姜雪宁,茶杯打在姜雪宁的手背上,手背上立刻红肿起来,茶水洒得到处都是,碎片溅到了她身上。
“母后,真的是我自己,是我强迫宁宁帮我保守秘密,是我让她帮我准备衣服。”沈芷衣哭喊着,跪着爬到了薛太后的身边,抱住了薛太后的脚,哭得泣不成声。
薛太后垂眸看向她,百感交集:“芷儿,这个孽障,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是大月王子那个畜生的。”沈芷衣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双手紧紧抱着肚子。
“你既然知道是大月王子那个畜牲的,你为什么还要生下他的孽种?”薛太后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沈芷衣泪流满面:“母后,这孩子也是一条生命,他是无辜的。我求求你,放过孩子,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沈芷衣使劲地磕头,很快额头上磕出一个红包。
薛太后终有不忍,将沈芷衣扶了起来:”芷儿,你也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不想让你因为肚子里的孽障毁掉你的后半生。你贵为我大乾长公主,即便你嫁过人,只要没有孩子,以后你皇帝哥哥和我都会给你另谋佳婿。”
“不,母后,我不想再嫁人。”沈芷衣眼里充满失望。
“芷儿,如今大月和大乾开战,你却怀上大月王子的孩子,你让你皇帝哥哥和我如何是好?你皇帝哥哥对大月人恨之入骨,他又怎么允许你生下这个孽障?”
“是你!姜雪宁!肯定是你蛊惑芷儿,把你那不入流的,下三滥的一套交给了我的芷儿。姜伯游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薛太后眼睛猩红,露出杀意。
姜雪宁瞬间红了脸,神色凝重,她抬眸看向薛太后:“太后,我虽然在乡野里待了几年,但是父亲大人一直教导我善良正义,教导我行事端正方直,我不知道你说的不入流和下三滥的是什么?请太后明示。”姜雪宁浑身发抖,她不能忍受父亲受到侮辱。
“混账,你还要我说出来吗?你也不觉得羞耻。难道外面那些你与燕临的传言不是真的?!”薛太后眼里露出鄙夷不屑。
姜雪宁脸色惨白:“太后,我与阿临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们争得了双方父母的同意,已经交了赓帖,结为夫妻。只是因为事情紧急,阿临要与大月交战,才推迟了婚礼,不信你可以问谢少师,他是我们的证婚人,望太后明察。”
“谢危与你们狼狈为奸,就是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蛊惑了芷儿,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
两个侍卫上来,一下架住了姜雪宁。
“住手!”沈芷衣跑到姜雪宁面前,伸出手拦在侍卫面前。
“母后,在我小的时候,你就教导我,要知恩图报,如果不是宁宁和燕将军,我早就死在大月王子之手,而如今,你却要杀我的恩人,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燕将军和世人?”
薛太后黑着脸不说话,朝侍卫使眼色,侍卫站着不动。
“今天如果你要杀宁宁,就连我一起杀吧!”
“芷儿,你这又是何苦?你这不是逼母后吗?”
“来人!把公主拉开!”两个宫女上来拉沈芷衣。
“别过来!”沈芷衣一下从头发上取下发钗,对着自己的喉咙,“你们胆敢过来,我马上死在你们面前。”
众人都不敢动。
“快……快退下!”薛太后一脸惊慌,站了起来。
她缓缓往沈芷衣靠近。
“芷儿,你别做傻事。”
“你别过来!”
薛太后立刻站着不动。
“母后,请你放过宁宁和我腹中的胎儿,大不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以后你让我嫁到大月我就嫁到大月,或者嫁其他国家都可以。”
沈芷衣满眼痛苦:“在大月,我每天晚上都被大月王子那个畜牲强迫,但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我强忍着耻辱,坚守自己使命,把使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母后,看在我为大乾忍辱负重的份上,求求你饶过宁宁和我腹中的孩儿。你放心,我不会辱没皇室的,只要你让我生下这孩子,我自请出宫,贬为庶民。”
“太后,臣女请求贬为庶民!愿照顾公主殿下。”姜雪宁朝地上重重的磕头。
“请母后成全!”沈芷衣双眼瞪大,钗子紧紧抵着喉咙,稍稍用劲,喉咙渗出了血。
“罢了,罢了,你快把钗子放下,我准你便是!明日里,我便让你皇兄下一份诏书,褫夺你长公主的身份和俸禄,贬你为庶民,替你寻一处宅子,你便在宅子里终老,永世不得入宫!”薛太后老泪纵横,身体酸软,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坐到龙椅上。
“谢母后成全!”
“谢太后大恩!”
“姜雪宁,你知情不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给我打十个板子。”
“母后,你要打宁宁的话,那就连我也一起打吧。”沈芷衣又跪下求情。
“芷儿,你再为她求情的话,我就加倍惩罚。”薛太后一脸怒气。
“公主,没事的,十个板子,我还承受得了。”姜雪宁搀扶沈芷衣起身。
“拉出去打!”
姜雪宁被宫女拉了出去。
不一会儿,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太后,姜姑娘晕了过去。侍卫只是打了她两下。”
沈芷衣大吃一惊,立刻往外跑去:“快传太医!”
姜雪宁躺在床上,李太医给她把了把脉,似乎不相信自己判断,又把了把脉,神色凝重。
“李太医,宁宁怎么了?伤得很严重吗?”沈芷衣一脸担忧。
李太医立刻跪在地上:“公主,姜姑娘只是皮外伤,只是……”李太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禀公主,姜姑娘怀孕了。”李太医战战兢兢。
“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看看?”
李太医走过去,再次摸了摸姜雪宁的脉象,慌忙跪下:“公主,老臣确定姜姑娘的确怀孕一个月了。”
沈芷衣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忽然,她走到太医面前,跪了下去。
“公主,你这是怎么啦?快起来,快起来!万万使不得,你这是要折煞老臣啊!”李太医吓得跪在地上。
“李太医,您答应了本宫的请求,本宫才起来。”
“公主,你快起来,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沈芷衣这才起身,娓娓说道:“李太医,你有所不知,宁宁和燕将军早已经在边城成婚,只是因为燕将军在沙场杀敌,没有正式举行婚礼。只是现在形势危急,外面谣言四起,我怕对宁宁不利。还请太医先为宁宁保密,等待燕将军凯旋归来,再做定夺。”
“这……太后那里问起?”李太医很为难。
“你就告诉太后,姜姑娘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便晕厥了。”
“我……这是欺君之罪啊!”李太医吓得头上冒出冷汗。
“李太医,燕将军为朝廷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宁宁腹中的是燕家后代,不可有一点闪失。李太医,请看在燕家世代忠良,为国捐躯的份上,先保住这个胎儿再说。母后和皇兄那里,日后,我自当去请罪!望李太医成全!”沈芷衣又要下跪,被李太医制止。
“唉,罢了——罢了——”李太医松口,“只是姜姑娘要早做打算,毕竟这是大事,纸是包不住火的。”
“李太医,您放心,过不了多久,燕将军就会回来了,一回来,他们两人就会成婚,到时候暗度陈仓,就当做是孩子早产。”
李太医只得点了点头。
“公主,太后叫人来问话,问姜姑娘如何了?”
“你回太后的话,姜姑娘只是受了惊吓,身子虚弱,晕过去了,李太医说开两副药喝了就好了。”
宫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