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玲宁为了保胎,在床上躺了一周,背上躺出了很多的褥疮。
她想起来走走,便喊着:“木兰!木兰——”没有人回话,她便起身,走出房间。
只见到处都没人,院子里很安静。
“莲儿——棠儿——”
“木兰——你们都在哪儿?”姜雪宁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终于,她在后院看到一个扫地的小丫鬟。
“小林,你看到铁木兰她们没有?”
小林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立刻跪在地上:“姜姑娘,木姑娘说有事出去一趟。”
“你起来,地上凉。铁木兰有没有说出去干什么?”姜雪宁好奇,平时几个丫头出门都会告诉她一声的。
“木姑娘说,她有一位故人去世,要去送送。”小丫头如实回答。
“故人去世?她可说是谁?”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她好像没说是哪家,只是说故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府里好多人都去祭丧了,说我太小,不让我去。”
“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祭丧?他们去了哪里?”姜雪宁心脏狂乱跳起来。
“好像说是去燕家巷。”小丫头摸着脑袋使劲想着。
燕家巷,是以燕家的宅子在那里而专门命名。燕家世代保家卫国,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先帝专门将巷子命名燕家巷。
“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小丫头立刻拿起扫把跑了。
铁木兰在这里无亲无故,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只有自己和燕临一家。她去祭丧的故人又在燕家巷子。难道是燕家出事了?姜雪宁瞳孔放大,退了几步,慌忙扶住柱子,才没倒下。
“不可能是!我去看看!”
当她往外跑的时候,莲儿跟棠儿从厨房跑来,一下拦在她的面前:“姑娘,你去哪里,我们给你做了好吃的。”
莲儿、棠儿一脸慌张,她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燕临的事情,两人正商量着怎么隐瞒这件事。
看着她们的不自然的表情,姜雪宁冷冷的说:“你们让开!”
莲儿和棠儿站着不动。
“我再说一遍,你们让开!”姜雪宁声音更大,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姑娘,我求求你,你别去!”莲儿、棠儿跪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是……是阿临出事了?”姜雪宁怔怔地看向她们。
“是不是!”她一声怒吼。
“姑娘,呜呜——”俩丫头只能点头。
姜雪宁如同五雷轰顶,心口绞痛。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踉跄了两步,莲儿立刻上前扶住她。
“姑娘,你要保重身体啊。”棠儿在地上磕头。
姜雪宁瞳孔放大,张大嘴,目光呆滞,气血攻心,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姜雪宁醒来,她光着脚跳下床,披散着头发,哭着往外跑:“我要去见阿临,我要去见阿临,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的,呜呜——”
莲儿拿着鞋子跟了上去。
沈芷衣出现在门口,伸手挡住姜雪宁:“宁宁,你别去!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去?你现在怀了孕,你想过没有?”
“姑娘,你先把鞋子穿好吧。”莲儿慌忙把鞋子给她穿上。
“芷衣,你让我去,我是他的未亡人,我要为他守灵。”姜雪宁双眼空洞无神。
“宁宁,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去就是向世人宣布了你和他的关系,你将会受到世人的唾弃,孩子也将是私生子,无名无份的跟着你。况且现在燕家获罪,燕老将军已被革职,重伤在家。你去也会成为罪妇。”沈芷衣不忍她以后受苦。
“芷衣,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与燕临已经成亲,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一定要去送他最后一程。”姜雪宁一脸的坚定。
沈芷衣只能妥协:“好吧,我让人准备马车送你。”
“来人,你们立刻准备马车,把姜姑娘送到燕将军府,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
……
当姜雪宁赶到燕府的时候,燕府门外跪了很多的百姓。
“燕将军啊——你死得好惨啊——”
“将军,将军,你怎么能死呢?”
人群沸腾,众人哭哭啼啼,跪在地上磕头。
“都是那薛远好大喜功,害了我们将军,害了燕家军!我儿也死了,呜呜——”
“闭嘴,这是杀头之罪!快走——”
“这不是姜家二小姐吗?她怎么来了?”
“听说她是燕将军的未亡人。”
“胡说!燕将军还没成亲!”
人群涌动,议论纷纷,都不约而同看向姜雪宁。只见姜雪宁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花,一脸惨白,被下人搀扶着。
燕府下人看到姜雪宁立刻让开,汹涌的人群被挡在门外。
姜雪宁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灵堂走去。
院子里到处都挂着白布,吊着白灯笼,挽联,堂屋中间放着一个大棺材,燕六、铁木兰等人都跪在棺材前。燕牧被云儿搀扶着坐在一边。
谢危、姜伯友、张遮站在一边。
姜雪宁目光呆滞,瞳孔放大,如行尸走肉一般,移步到了燕临的棺材处。
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尸体,人已经腐烂,散发出恶臭。
姜雪宁颤抖的手指抚摸上他血肉模糊的脸,几乎看不清楚五官的脸,悲痛欲绝的说道:“阿临,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吗?你是个骗子,你骗我呜呜呜——你起来呀,你为什么不起来?你怎么能死呢?”
姜雪宁号啕大哭,众人纷纷落泪。云儿靠在燕牧肩膀上抽泣。
谢危和张遮忧虑地看向姜雪宁,姜伯游止不住用袖子抹眼泪。
姜雪宁哭得声嘶力竭,幽幽的说着:“阿临,你可是战神,你怎么能死呢。”她手指沿着他的头,缓缓滑落到他的手上。
燕宁的手已经乌黑发紫,有些腐烂,她看着他的手发呆,良久,她又缓缓摸到胸口。胸口处的铠甲已经破损,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胸口,突然,她忍不住想要发吐,她侧过身子,大吐特吐起来。
铁木兰立刻上前扶住她,她晕了过去。
姜雪宁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后已经两个时辰。
“姑娘,你终于醒了。”铁木兰红肿着眼睛,姜雪宁挣扎着起床。看看周围:木兰,我这是在哪?”
“这是燕将军的房间。”
“爹呢?我要去找阿爹。”
“姑娘,你再休息会儿吧,老爷还在前面招呼客人。只是几个燕家平常特别要好的朋友,如今树倒胡孙散,来祭奠将军的没有几个。”
“木兰,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铁木兰走到她身旁,姜雪宁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真的?”铁木兰一下来了精神。
“我敢肯定。”姜雪宁凄然而笑,“来,我们商量一件事情。”两人脑袋凑到一起。
……
晚上时候,燕牧送完了客人,来看姜雪宁,姜雪宁并没在房间。
“老爷,少夫人让我把这个给你。”管家将一封信交给了燕牧。
燕牧快速打开,信里什么都没有。他匆匆到书房,关了门,把纸条浸在醋里面,拿到蜡烛上面一烤,纸上缓缓的露出几个字。
看着那几个字,燕牧喜极而泣。
当晚,姜雪宁和铁木兰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