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带着人马到百官府中募捐,最后一家是薛远府上。
他们到薛远府门前的时候,一行人被几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府丁拦住。
谢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张管家,眉毛一挑:“大胆刁奴,我等受陛下之命到百官府中募捐,尔等胆敢拦我!”
周寅之和兴武卫等人立刻手握上腰间佩刀,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张管家头上冒出冷汗,脸色难看,立刻拱手作揖,唯唯诺诺:“谢少师恕罪!小人也是奉命行事,防止流民闯入府中,请不要为难小人。况且我家老爷不在府中,请改日再来。”
谢危看众人一眼,对着门内喊道:“国公,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奉陛下圣旨到百官各府募捐,国公难道想要抗旨不成?”
过了一会儿,薛远黑着脸走到院子里,喊道:“张管家,让他们进来!”
谢危和周寅之等人进了院子,周寅之看到薛国公的时候,瞬间脸色泛白,慌忙低下了头。
薛国公看到周寅之和众兴武卫的人,气得咬牙切齿,对着周寅之膝盖就踢了过去。
周寅之膝盖顿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国公恕罪,属下一早接到朝廷的命令,协助谢少师到百官府中募捐。”
薛国公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眼神阴冷地看向谢危,手指握成了拳头。谢危的手居然伸到自己管辖的兴武卫来了。事后,定当杀了周寅之这伙吃里扒外的东西。
谢危手中拿着募捐名册,轻轻念出:“姚上书捐赠五千两银两,五百石粮食。周侯爷捐赠四千两,八百石粮食……国公,你是朝中肱骨之臣,我等仰望之楷模,相信国公定当不甘人后,慷慨解囊。”
薛国公铁青着脸,对管家点点头,管家立刻带着府丁下去筹办。
薛国公看着谢危的脸,突然觉得这张清贵英俊的脸很熟悉,似乎长得很像一个人。他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越看越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谢危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脸,内心有些忐忑,他也从薛远脸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五官,而那五官和自己的五官特别相似,特别是眼睛。只是薛远的眼睛里更多的是阴鸷和算计,而谢危的眼中更多的是冷漠,带着一丝嘲讽。
“谢少师,你祖上……”薛远眼神阴冷,心里充满疑惑。
谢危扭过头看向他院子里的假山,并不想多搭理他,漫不经心说道:“国公这院子倒挺雅致,有些御花园的味道。”
薛远立刻红了脸,当初的确是照着御花园格局布置的。
一会儿,管家带着几个人抬着四个箱子从仓库处走了出来。
几个箱子放到谢危的面前。周寅之等人立刻打开箱子,只见有两个箱子里面多是一些旧衣物,另外两个箱子里面装着谷物。
谢危冷笑:“国公,你这是准备打发叫花子吗?”
薛远瞬间红了脸,看着几个箱子,说道:“我府中人丁众多,日常开销太大,家里只剩这些东西。谢少师如果嫌弃的话,不要也罢!”薛远气愤地甩衣袖,准备离开,腰间一块通体雪白的羊脂玉露了出来。
谢危指了指他腰间:“既然如此,我看国公腰间的那块玉价值不菲,就用它来充数吧。我当禀告陛下,国公大义,慷慨解囊,甘愿舍弃珍爱之物,捐赠百姓。各位兄弟,你们当以国公为典范,快向国公拜谢!”
“国公大义,请受吾等一拜!”
周寅之带头一下跪在地上。其他兴武卫等人全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国公大义!”
“国公大义!”
声音震天,久久的在院子里回荡,左邻右舍都朝院子里望来。
薛国公红了脸,只得从腰间取下羊脂玉,恶狠狠地扔到了装衣服的箱子里。
谢危嘴角拉开弧度,在账簿上写下:“薛国公羊脂玉一枚,旧衣物两箱,谷物两箱。”
“我等就不叨扰了,国公,告辞!”
……
尤芳吟和吕显带着谢危的信物,出了城,到了城外的驿站。
见到姜雪宁的刹那,尤芳吟瞬间眼泪婆娑,跪在了地上:“姑娘。”
姜雪宁见到尤芳吟,不禁愣了一下,见她白胖了很多,腹部微微隆起,她又诧异的看看吕显。
“娘子,快快起来,你现在有身孕了,不能够久跪。”吕显一脸的担心。
“芳吟,快起来!”姜雪宁把尤芳吟扶了起来,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止不住的好奇:“芳吟,你和吕显什么时候成亲的?”
尤芳吟红了脸,拉着姜雪宁的手:“姑娘,在你走后,家里人逼着我嫁给一个老员外。阿显一直带我做生意,我们日久生情。他听到我的遭遇,便慷慨解囊,拿了一万银票到府上提亲,大娘子爱财,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姜雪宁走到吕显面前,微微施礼:“吕公子,谢谢你救了芳吟,还把她养得这么好。”
燕临也走到吕显面前,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吕显,不错,是个好男人!”
吕显含情脉脉看向尤芳吟:“我钟情她,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的。”尤芳吟满脸的幸福感。
“谢少师让我把信转交给你们。”吕显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燕临。又拿出一大叠银票放到姜雪宁手上,“燕夫人,这里是四万两银票,这是几个月来,我和芳吟一起赚的,你们拿去赈灾吧。”尤芳吟这才注意到姜雪宁和自己一样,圆润了一圈,腹部微微挺起。
姜雪宁睁大眼睛看着尤芳吟:“怎么这么多?”
尤芳吟看向吕显,眼里满是欣慰:“夫人,我们投资的盐井田帮我们赚了不少钱,加上阿显手上的生意赚的钱,凑起来就有这么多。我们还留了一小部分资金周转,现在国难当头,我们义不容辞!”
“吕公子,吕夫人,请受我燕临一拜!”燕临向吕显和尤芳吟深深鞠躬。
“不敢当!”吕显吓得退了两步,“燕大将军,你就别折煞我了,我可是要陪我的芳吟活到一百岁!”
姜雪宁捂着嘴笑起来,尤芳吟红了脸,瞪着吕显。
吕显轻轻的在嘴巴上打了一下:“夫人,我说错了,该罚。”
姜雪宁看着恩爱的两人,由衷的笑了。
“兄长信上说让我们不要入城,谨防感染。让我们以邻县巨贾名义购买大量药材,派人输送到城门,城里由周寅之接收。目前城里最缺乏的是药材。事不宜迟,吕公子,我们立刻差人到各地购买药材,宁宁和吕夫人,你们就一直待在驿站,我会让人保护这里,不准外人出入。”
姜雪宁点头:“阿临,你们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燕临和吕显走了出去,姜雪宁和尤芳吩咐了几人彻底打扫驿站,并熬制了药物,让大家喝下,做好防护。
皇宫皇帝御书房
“谢少师,赈灾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张家村疫情可否得到控制?”皇帝沈琅一脸憔悴,面色蜡黄,时不时咳嗽。
“启禀陛下,张家村疫情基本得到控制,京城内秩序基本恢复。”
“怎么这么快?”沈琅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启禀陛下,这次多亏邻县的一个叫做姜临的巨商,他们慷慨解囊,从各地大量购买了药材输送到京,现在京城内几乎家家都拿到了防疫药。同时,张遮大人和姚上书亲自指挥,把有症状的人都快速隔离了起来,还搭建了医棚和粥棚,定时发药发粥。”
“哦,居然有这样的大义之人,疫情之后,朕一定要亲自召见他们,重重的赏赐他们!”沈琅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陛下英明!陛下这几日龙体可好?”谢危见沈琅面色蜡黄,形容枯槁,心里担心。
沈琅正要张嘴,突然感觉胸口一热,一股血涌上喉咙,吐了出来。
“陛下——”谢危吓得立刻上前几步扶住他。
沈琅手上拿着丝帕,看着丝帕上的血,苦笑一番:“看来朕的病是好不了了。谢少师,切不可将朕龙体抱恙的事情说出去。谢少师,可有想好朕驾崩后,由谁来继承大业?”
谢危一惊,慌忙跪地上磕头:“陛下春秋鼎盛,只是最近日夜操劳,龙体欠安而已,请陛下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罢了,朕的龙体,朕最清楚,你不用安慰朕了。朕宠幸薛贤妃也有些日子了,却不见她肚子有动静,看来朕是命中缺子,天要亡朕。朕皇弟临淄王沈玠仁厚贤德,能堪大任!”
“陛下……”谢危已经红了眼眶。
“你下去吧,朕累了,想要休息了。”
“是陛下!”谢危站起来,快步走出御书房。
皇帝心事重重,去了薛姝的贤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