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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钱塘,炎热依然没有褪尽。秋老虎的余威,让城市依然笼罩在蝉鸣的烦躁中。

乔布斯呕血昏迷的同时,顾诚受到的压力其实一点都不小。

上百万买了IphoNE-3G手机的国人中,起码有三四十万选择了狂喷顾诚。

一时之间,让脸皮还不够厚的顾诚,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不爽——他还没练成另一个时空马腾那样的定力。后世的马腾,因为从穿越火线到毒奶粉到撸阿撸,所一贯摆出的“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不充q币你能变强吗”姿态,被全国的小学生喷得不要不要的,还没法辩解。

以至于后来他就习惯了,一旦家里人看到舆论喷马家感到不适,马腾都会私下里安慰:随他们去,每天像这样喷我的人,没一亿也有八千万了,不差这几个。

可惜,顾诚一直做的是有良心的社交,从未涉足过荷尔蒙主导的污秽产业,他的脸皮还不够厚,内心的不适也就在所难免。

于是他选择了在家休息几天,松弛一下前阵子各种谈判斡旋带来的紧绷。

二来也是因为他的YY电子允许好几家有背景、有资源的业内大公司入股、增资,此时此刻表现得置身事外淡泊一些,也对他渲染“顾诚无意于在硬件行业兴风作浪”的态度,颇有好处。

住在易安园,每天泡泡SpA晒晒日光浴,偶尔开着他的游艇到西子湖上兜兜风。接待一些往来无白丁的客人,欣然接受林志凌、刘慧和其他女性下属、艺人的访问、安慰。

潘洁颖也陪着顾诚休假,每天亲自过问顾诚的饮食起居,陪他聊天开解,说些生意上的展望,很是用心。

顾诚心中抑郁,又对潘洁颖的知疼着热颇感温存,少不得每天滋润抚慰一番。

“这帮人有没有良心的!明明这事儿我们是替天行道,灭了苹果咱也没多少直接好处。他们居然还喷你。”

这天,正是被顾诚一番挞伐之后,潘洁颖心中为他不平,如是吐槽了一番果粉。

顾诚却很豁然大度,抚弄着潘洁颖莹润的丰腻,反过来安慰道:

“别往心里去。有些事情,你还是没看透彻——商业上,有一个概念叫做‘沉没成本’,正是如今这个时代那些缺乏技术壁垒和门槛、护城河的行业中,企业捆住客户的重要因素。很显然,乔布斯是一个擅用‘沉没成本’的高手,赌徒。要彻底洗掉他的影响,没那么容易的。”

潘洁颖是念过mbA的,对于各种经济学的基本概念自然不陌生。顾诚一提到这个名词,她立刻便有所醒悟。

所谓“沉没成本”,是指由于过去的决策已经发生了的、不可能回收,也不受现在或将来的任何决策改变的成本。其形式是多样的,可以包括时间、金钱、精力。

根据人之常情,一个人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且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投入。

举个通俗的例子,比如赌-博。如果一个赌徒参加了一场“每一轮赌注都比上一轮翻倍”规则的牌局,然后前面连输了三四场,每场分别输掉了500、1000、2000块。

这时候,他已经输红了眼。面前还摆着一个新的机会:一场赌注是4000块的牌局,比上一场又翻倍了。如果赢了,前面三场输掉的钱可以连本带利捞回来,还多赢500块。

用正常人的人性设身处地想一想,相信绝大多数赌徒都是会继续赌下去的——因为他已经砸进去3500块钱了。如果这时候收手,前面的投入就血本无归了。

对于企业而言,一个研发了一半的项目如果中止,那么此前已经花下去的人员工资、设备折旧就泡汤了。所以很多企业在明知一个项目其实前途已经不太好了的时候,也有可能仅仅因为“已经花下去太多”而舍不得壮士断臂、果断止损。

对国家而言,明明知道某些国企已经成了回天无力的“僵尸企业”,却因为“此前已经通过行政干预让银行给这些企业放过不少贷款,如果企业破产了前面的贷款就全成坏账了”的顾虑,继续给那些毒瘤输血,看不透“溃痈虽痛,胜于养毒”的道理。

对果粉而言,即使现在乔布斯被证明是一个实打实的暴君,但他们已经花了三四千块钱买过一个手机了,还用IphoNE装过了逼,身边人都知道他们以此为荣。

现在要是形势反转,那些人不但已经花出去的三四千块钱起不到装逼的作用,还要被身边人当成笑料。这时候,已经花出去的钱,已经捂在手里的面子,都是被乔布斯耍走的“沉没成本”。

所以,不能轻易回头。在苹果的东西上花的钱和面子越多,就越要梗着脖子死撑到底。

潘洁颖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靠在顾诚怀里温柔地分析:

“真是可怜,幸好目前国内买过IphoNE的还不到100万人,而且其中大多数人还是挺有钱的,不怕‘花错钱’这种小事儿就引来身边人的嘲讽,所以还比较容易回头。

照你那个说法,那100万人里始终盯着不肯回头的30万人,估计是果粉里面最穷、最输不起的那一撮。对于这些人而言,买个IphoNE是很大一笔开销,而且用来装逼的频次也比较高,回头的代价就太大了——这些人,还要挽救么?还是就由着他们喷?”

她这番话还是很精到的,毕竟同样是赌徒,同样花掉了沉没成本,如果赌徒A有1000万本钱,输掉几千块之后是相对容易收手的——因为几千块相对于他的总赌本根本不算啥。

但赌徒b如果总共只有1万块,输掉几千块之后,就很容易红眼了。

换言之,在乔布斯脸都被顾诚打肿之后,依然死梗着脖子的果粉,往往不是真土豪果粉,而是卖肾卖处换来IphoNE-3G的那一撮“临界果粉”。再穷那么一丝丝,就买不起IphoNE了。

面对潘洁颖的愤懑和动摇,顾诚的内心却是非常博爱。

“当然要挽救,都是华夏人,都是同胞。他们只是消费者,犯错的只是乔布斯,又不是他们,我们凭什么看着他们越陷越深?当然要感化他们了。”

听顾诚如此表态,潘洁颖的第一反应还以为顾诚是在说拿去上台面的漂亮话。但旋即又觉得不对。

哪有人在床上跟自己的女人虚与委蛇说那些道貌岸然的话的?

莫非,顾诚真是这么想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潘洁颖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顾诚说:“最近各方开喷的人都比较多,观点也比较乱。连带着国院新闻办都被人说‘有被资本利用之嫌’,急需洗白。所以,央视最近除了一档子新的访谈辩论节目,准备揭幕场就请我去。我就顺便澄清一下这些事儿,把那些果粉挽救回来吧。”

……

顾诚提到的这档央视访谈节目,也算是应各大省级上星卫视的综艺和访谈压力,不得不推出的,名叫《开讲啦》,正好在9月份开完会之后放出。

主持人也相对略有一些逼格,是曾经主持央视法务类访谈节目《今日说法》的萨贝宁。

历史上,这档节目的规划其实“古已有之”,只是受限于国内政治环境的不够放得开,所以一直压到了2012年八月底、九月初的换-届大会开完之后,才被放出来。而马风和李彦红这些商界大佬,在另一个时空也都参加过《开讲啦》这档节目去装过逼。

马风那个“我不在乎钱,其实钱有什么用啦”的名言,就是他跟着节目组去英国的时候随口装的一个“生平小可之逼”。

如今,或许是媒体环境的提前释放,或许是顾诚导致的别的压力,总而言之,这个案子被提前几年放了出来。

顾诚在家歇息了几天,调养好状态,就接到了央视的正式邀请函,一个月之内再次飞去京城。

节目会在9月20号,周六这天播出。作为央视的访谈,肯定不会是直播,所以9月15就要开录。顾诚提前一天到了京城,央视方面立刻派了人过来,给他一份拟定提问的内容提纲。

然而顾诚并不打算准备,直接撕了丢进了垃圾桶。

他希望和四年前在唐纳德那里做《飞黄腾达》一样,标榜“主持人事先并不知道会问什么,嘉宾也不知道会被问到什么”。

他希望和《拉里金时刻》一样,体现绝对本色的原汁原味。

然而萨贝宁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还是预作了准备,并且交代了现场听讲观众一些纪律,免得问出不和谐的、不在剧本之内的问题。再说,作为录播,就算有人问了,导演在后期剪辑的时候也是可以掐掉的。

倒是顾诚深知这些潜规则,在出场之前就给央视打了预防针:让爷出节目可以,但是爷要有权干涉哪些内容可以放出来,不许随便剪,只要没有明显反动违禁。

如果敢肆意和谐咱的镜头,下次就没合作了,咱自己上NIcoNIco做访谈。顾诚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面对顾诚的强势,夹缝中生存两头受气的萨贝宁自然只有先受理,然后帮顾诚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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