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姨娘怒道:“当然不一样!嫡子比庶子越大越好,这样等嫡子成家立业了,庶子还很小,只能依靠嫡子,不会威胁到嫡子,所以人们才不会把姑娘嫁给那些还没结婚就已经有了庶子的人家!”
楚三郎听了不由咕哝道:“我觉得完全没区别啊,你看大堂哥比二堂哥,嫡子的确比庶子大,但现在呢,二堂哥都是六品仪宾了,大堂哥还在辛苦读书,考科举呢,哪是庶子依靠嫡子啊,分明是嫡子以后可能还要依靠庶子,所以嫡子提前出生,我没看到一点用处啊。除非等嫡子好几岁了才允许庶子出生,要是前后脚出生的,跟有庶长子有什么区别呢?用处根本不大啊,所以为什么就是不能先有妾室和庶长子?”
所以他还是不觉得他现在有妾室和庶长子有什么不对,反正最后不都是会有的吗?为什么婚前就不可以了?莫名其妙的规矩啊。
汪姨娘不由语塞,其实她先前那理论,的确只在嫡子比庶子大很多的时候才有用,但京中一般人家,很少人家的嫡子比庶子大很多,大多是嫡子出生后,就立马允许妾室怀孕了,有的人家,甚至是元配怀孕时,就停了妾室的避子汤,允许生孩子了,所以儿子的这个话,也不是没道理。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既然京中是这个风俗习惯,咱们遵守就是了,要是不遵守,搞个庶长子出来,条件好的人家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你怎么办?所以赶紧的,将那对母子送走,要不然你前途毁了。你甘心啊?”汪姨娘道。
楚三郎道:“我能有什么前途,科举我没那个能力,荫封吧,只怕也是给七弟的,以后我只能做个富家翁,这样有什么前途,娶什么女子不行?”
“谁说的!姨娘也想帮你找个宗室女。到时身上有品级。就不用怕是白身,到哪儿都要给人行礼了。”汪姨娘热切地道。
“可拉倒吧,我可不想娶什么宗室女。你看二嫂,骄傲得跟什么似的,完全不把二堂哥放在眼里,也不把梅姨奶奶放在眼里。你想我娶那样一个妻子给您气受啊?”看汪姨娘似乎想说“愿意”,便抢先打断了。道:“您要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宁愿娶个长的漂亮点的,地位高不高无所谓,关键是要听话。别像二嫂那样搞的家宅不宁。”
听儿子这样说,汪姨娘虽能理解,但不能赞同。当下又急又气地道:“你本来科举不行,就没法做官了。这是你唯一留在京城中上层圈子的方法,就算你不喜欢,也要忍耐忍耐,要不然以后是白身,做什么都不方便!”
“我宁肯花钱捐个六品虚衔,也不想娶什么宗室女。”楚三郎是被楚二、奶奶吓怕了,大摇其头道。
“花钱捐的虚衔,跟六品仪宾实职,那能一样吗?再说了,娶了宗室女,也就拥有了宗室这条人脉,那能一样吗?况且,捐六品虚衔,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你父亲如今也不给钱我们了,以前给的那些钱,还要留着给你置田地呢,哪来那么多钱给你捐虚衔?所以忍耐一下怎么了?多少人不是这样过来的?”汪姨娘苦劝道。
可惜楚三郎就是不听,当下看汪姨娘絮絮叨叨的烦人,还来气了,道:“说不想娶宗室女就是不想娶,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喜欢,你娶去!”
说完就跑了。
汪姨娘看儿子这样不争气,气的浑身直发抖,但她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儿子纵然在别人看来一点出息都没有,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儿子好,既然自己儿子好,那现在这样,肯定就是别人害的了,这个别人是谁?那还用说,自然是她觉得勾引了自己儿子的香彤了。
她将矛头直指香彤,连带的又恨起了丁姨娘。
——很显然,楚清妙的猜测没错,汪姨娘在没摆平儿子后,便将一切的责任归到了丁姨娘身上,觉得就算不是丁姨娘有意为之,但香彤是她儿子的丫环,她没看好,让香彤跟自己儿子搞出了那样的事来,毁了自家儿子的前途总是事实,于是之后跟丁姨娘的关系便水深火热了起来。
当然,汪姨娘和丁姨娘也想过这是楚二夫人的阴谋,故意挑的两人互斗,但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竟是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顶多就是发现楚清妙在里面插了一手。
两人虽对楚清妙帮着楚三郎骗人冒火,但就像楚清妙事前猜到的那样,心里也没多想,无他,因为楚三郎跟香彤搞到一起时,楚清妙才十一二岁,不知道楚清妙重生的两人,不觉得十一二岁的姑娘心机会那样深,况且她们跟楚清妙也没什么仇什么怨,对方不可能害她们,所以极有可能是出于好意帮的忙——虽然这死丫头显然是好心办了坏事,让两人对楚清妙的插手十分生气,但调查一番后,没发现楚清妙是接受楚二夫人的安排,故意为之的现象,让两人生气归生气,倒也没多往阴谋上想,最后两人只能做结论:这纯粹是意外导致的。
虽然两人都不觉得楚清妙是有意为之,有可能还是好心帮楚三郎的忙,但两人对她此举带来的严重后果,那还是非常生气的,想着这姑娘,先前献方子给楚二夫人,让对方生了儿子,虽然她们知道,这姑娘大概纯粹是为了讨楚二夫人欢心,所以才献的,不是针对她们,但关键是结果对她们不利啊,现在又挑的两人互斗,又是个对她们不利的事,虽然她做的种种事情都不是有意为之,但好像天生就是克她们似的,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让她们倒霉,这种现象,自是让两人对楚清妙不由忌惮了起来,想着这死丫头,就算不是故意找她们的麻烦,但后果是对她们不利的。看来以后,得将她收拾了,免得她哪次又跳出来做什么帮别人的事,结果倒霉的却是她们!
楚清妙看自己做的种种事情,汪姨娘和丁姨娘都没起疑,只以为是意外,心中不由乐死了。不过也知道自己一些事做多了。让汪姨娘和丁姨娘发现她们越来越倒霉,只怕会对自己忌惮的,但现在曝光好一点。因为她年纪已大,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嫁了,到时,她们就算气的咬牙切齿。也找不到自己什么麻烦了。
二房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整个楚府也颇是议论了一段时间。梅姨娘这天还专门来楚清妍这儿,说了这桩稀奇事,听的楚清妍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而最大的嫌疑。莫过于谁都没放在心上的楚清妙。
别人觉得楚清妙年纪小,不可能是她害人的,但楚清妍可知道楚清妙年纪虽小。但精于世故的很,所以从来没将楚清妙当成小孩子过。这会儿发生了这事,楚清妍总觉得,这事可能是楚清妙故意弄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汪姨娘、丁姨娘等人,她就不知道了。
但这只是她的猜想,自然不好说给梅姨娘听,免得梅姨娘嘴不牢实,说出去了,楚清妙要说她凭空猜测,恶意黑她了,所以她只是微笑地听着梅姨娘说这桩稀奇事,并未发表什么看法。
等说过了二房这桩稀奇事后,梅姨娘便脸色一暗地道:“你二嫂,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骂我也就算了,我也不会跟她计较,但她每天都要至少数落你二哥一回,好像不数落数落你二哥,她就过不下去似的,这我可就受不了了,所以我打算跟你父亲说说,让你父亲想想法子了。”
这意思便是,骂她可以,但要骂她儿子,那不行,楚清妍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暗道谁让你非要强娶人家呢,自己找罪受,怪的了谁,这事上,楚清妍是真不同情梅姨娘的。
虽然知道,就楚二、奶奶娘家父亲那性格,她就算没卖到楚家,估计也会作价卖给其他人家,始终是会倒霉的,她不去怪自己的父亲,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楚家头上不合适,但,自己知道会这样,人家不觉得,将责任全推在楚家头上,她能怎么样呢,不是只能说,是梅姨娘自己找罪受吗?毕竟么,本来这罪,是别人家受来着。
不过这会儿听了梅姨娘的话,她也不好说梅姨娘是自作自受,于是便点点头,道:“姨娘看着办吧,要我说,还是让他们小夫妻分府出去住算了,您也能眼不见心不烦,她也不会整天被楚大奶奶她们挑拨了,到时夫妻关系也能改善点了,姨娘也别老惦记着让二哥留在府里帮你撑腰了,二哥现在过的这样苦,你也得体谅体谅他的难处对不对?”
本以为这样说了后,梅姨娘疼爱儿子,会同意楚二郎出去住的,结果梅姨娘听了楚清妍的建议,头还是摇的像拨浪鼓,不过这次不想让楚二郎走,不是为了让他留下帮自己撑腰了,而是……
“不行不行,本来我也是那样想的,但看她整天欺负你哥后,我可舍不得他们单独出去,免得你哥被她欺负。”
楚清妍听了梅姨娘的话,简直是啼笑皆非。
不过她也只是提议,并没想过让别人按她说的做,所以看梅姨娘不愿意,也就算了。
梅姨娘跟楚清妍说过之后,果然立马跟楚大老爷谈了这个事。
其实梅姨娘也有些宅斗手段,要说楚二、奶奶是那种寻常人,就算背后有楚大夫人和楚大奶奶支持着兴风作浪,她教儿子一些手段也许能降服得了,但关键是楚二、奶奶不是那种寻常人,她就是个简单粗暴的,一言不合张嘴就骂,而且也根本不怕诸如楚二郎冷落她之类的事,因为她知道楚二郎不敢休了她,免得失了品级,既然楚二郎有软肋,她自然就敢有恃无恐了,正是如此,便是梅姨娘也拿她没办法了。
其实不用梅姨娘谈,楚大老爷也早听说了楚二、奶奶整天找自己儿子麻烦的事,只是本来想着,儿子一个大老爷们,不说科举上进了,连这种家庭琐事也处理不好,还要老父出马,也太搞笑太没出息了,所以一直没说任何话,更没批评过楚二、奶奶的言行举止不合适,想锻炼下楚二郎,让他自己搞定。
但这会儿梅姨娘既然求助了,再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楚二郎只知道挨骂,根本拿楚二、奶奶没办法,完全是废物,没办法了,当下便点点头,道:“我明天去一趟儿媳娘家,跟她父亲谈谈这个问题。”
楚大老爷不好就儿媳整天打鸡骂狗,骂儿子,骂自己小老婆的事,亲身上阵跟对方对掐,朝廷大员跟儿媳掐架,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也只有楚老太爷会为了小妾的事,跑到楚大夫人、楚老夫人这儿闹——所以只好跟楚二、奶奶的父亲谈,让楚二、奶奶的父亲约束一下他女儿了。
对楚大老爷的能力,梅姨娘从来没怀疑过,所以楚大老爷没说跟楚二、奶奶掐架,哦不,训斥楚二、奶奶的话,而是直接找楚二、奶奶的父亲“商量商量”,梅姨娘自然就没什么意见了,楚大老爷这方法要真不行,她再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迟。
第二天楚大老爷便在下朝回来的路上,顺路去了趟楚二、奶奶的娘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楚二、奶奶的父亲谈的,反正就是,在谈过后,楚二、奶奶的父亲立马将楚二、奶奶叫回了家,大骂了一顿,让她在楚家老实点,不要搞的鸡飞狗跳,让人说他家女儿不贤良,以后惹的她的妹妹们嫁不出去,又说她要是不喜欢楚家,可以回来,他会把她妹妹送给楚家,反正也是乡君。
楚二、奶奶听父亲这样说,吓坏了,她在楚府之所以敢上蹿下跳,主要就是琢磨着楚府不敢休了她,因为休了她,楚二郎的品级就要失去了。
既然楚二郎不敢休她,那有底气的她,自然敢上蹿下跳了。
哪知道父亲竟然说,她要不喜欢,可以回来,他要把她妹妹送过去,这让楚二郎的软肋失了效,也让她没了底气,没法有恃无恐了,让她自然吓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