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适时打断。
“夜里风大,不如两位早些回去吧。”
郑无衣脸色一变,又立马说道,“是啊,今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长平侯归来,得置办一场宴会为他接风洗尘,这可是我们大周的功臣!”
聂华亭许久都未动,那双漆黑阴沉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直到许久以后,男人说道:
“多谢娘娘,臣不敢。”
郑无衣微微抬头:“你当然可以,长平侯不必如此谦虚。”
谢重霄微微移开目光。
谢琼看了一眼郑无衣,抬手说道,“入席吧。”
牧云坚扶住聂华亭,小声说道:“不至于,半年多没见而已。”
而且,谢重霄突然回来,这事事有蹊跷。
恐怕,这郑家的权势极大,大到皇帝必须找人来制衡。
“我没事。”
聂华亭松口气道。
哼,她还以为自己会有多舍不得,只是看见他如今憔悴瘦削的模样,有些诧异而已。
看来是在边疆过的不好,聂华亭一直以为自己大度,可此刻才知道,原来她也如此卑劣。
看到他和她一样失意,她心里莫名满足。
在宴席上,谢琼敬了郑思危和谢重霄。
有人也提出:“陛下盛年,不如早些立下皇后,保后宫安稳,也好前朝安定!”
“臣附议!”
“郑贵妃是名门之后,又是陛下宫中位份最高之人,臣请封郑贵妃为后!”
不少大臣都提议立郑无衣为皇后。
这些人恐怕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眼看宣妃产子在即,依附郑家的人害怕自己在下一任太子上失衡,只能谏言立郑无衣为皇后。
这样的话,就算宣妃生下长子,也不能立刻被立为太子。
谢琼眉头突突地跳。
“郑爱卿,你怎么看?”
郑无衣起身,道:“回禀陛下,贵妃虽是臣嫡亲妹妹,可她天资和秉性皆不足为皇后.......只是如今陛下后位空悬,郑家当然要为陛下解忧。”
为陛下解忧。
谢琼笑了。
牧云坚看着这一切剑拔弩张,仿佛和他没有关系,低头悄声问旁边的聂华亭:“皇后很尊贵么?”
聂华亭点点头,九五之尊的正妻,当然尊贵。
其实若非顾皇后非要扶持太子登基,先帝没有理由废后。
牧云坚轻笑道:“你想当皇后么?”
这话吓了聂华亭一跳,急忙瞪了一眼牧云坚,“不许胡说!”
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
牧云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哦,谋逆大罪么。
正当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立后的大事,牧云坚突然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这边。
那道目光冷冽,是杀过很多人才有的血腥气,就这样平静地看着,谁都会害怕。
牧云坚心想,这是吃醋了么?
可惜了,人已经不是他的了。
聂华亭正在思忖如今朝廷上的形势,没想到一旁的少年突然拉着她的手,聂华亭微微一怔愣,随即抽开手。
牧云坚也不气恼,嘴角噙着笑。
谢重霄看着这一切,抬起头来,眉眼里的阴鸷消失不见。
一片赞成声中,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说道:
“既然要立后,后宫一向母以子贵,臣进言,谁先生下长子谁为皇后。”
这句话真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等于和郑家公然作对,郑思危和郑无衣脸色陡然一变。
更要命的是,这人是如今军功卓越的功臣谢重霄。
如今朝堂上站队明显,在下一任的继承人上,郑家的人依然偏袒郑无衣,而谢重霄押中的是,如今有身孕的宣妃。
郑无衣气得握紧双拳,一个贱婢,竟然敢和她抢皇后的位置?
谢琼淡淡道:“几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如今南方因水患到现在颗粒无收,朕,还不想料理后宫的事。”
谢琼这一番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还是用人之际,郑家毕竟势大,可若是再等等的话,宣妃娘娘一旦生下皇子,这事岂不就是板上钉钉。
郑思危特意来恭喜谢重霄:“侯爷凯旋而来,可喜可贺呐。”
“郑大人是朝廷肱骨,劳苦功高。”
两个人笑着寒暄了一番,然后开门见山。
“我妹妹,难道做不得皇后么?”
谢重霄反击道:“宣妃本就是陛下的发妻,这皇后她当然当得。”
郑思危笑道:“皇后不仅是陛下的妻子,还是大周的国母。”
这样的尊贵,除了郑家的女儿,谁能担得起。
郑思危挑眉道:“我倒是不知道,长平侯和宣妃何时关系这么好了,莫非,是因为聂华亭么?”
“不是。”谢重霄直接告诉他,“郑贵妃是郑大人的妹妹,将来肯定委以重任,在下也要为自己找到别的皇子。”
郑思危哈哈两声:“行啊,那就,拭目以待,来日方长么。”
“郑大人客气。”
郑思危离开几步说道,“长平侯今年不过二十有二,立下赫赫战功,不过,和聂华亭和离之后,长平侯就没想过再娶一个么。”
“不劳费心。”
“我郑家有一旁支,只有两姐妹二人,长姐温柔和顺,她们父母临死前让我照顾,若是长平侯愿意,我一会儿便将她送到你府上。”郑思危温声道,“彼此往来么,我也是看准了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郑家的女儿,不会差的。”
谢重霄看他一眼:“不必,在下如今只想为陛下效劳。”
-
宴席结束之后,牧云坚被陛下留下,聂华亭独自出宫。
天色已晚,恐怕现在,宣妃已然睡下了。
聂华亭打心里,不想让她介入到这争斗中来。
几个官眷都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她不是和长平侯和离了么,怎么还能进宫来。”
“真是好手段,不和洛阳城的贵眷来往,反而和宣妃关系甚好。”
“听说牧云王子也想娶她,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本事倒是不小。”
“我记得她流过孩子,长平侯的,没保住。”
“年纪倒是也不大,以后倒是能再嫁,只是就算再嫁,怎么能比得上长平侯呢。”
这些话也飘进了谢重霄和许棣的耳朵里,许棣连忙看向聂华亭的脸色。
恐怕侯爷要生大气。
这时候,一身红装的女子走近,勾起唇角说道:
“呀,诸位夫人在说我啊。”
“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