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桃是陪着郑若李过来的,郑若李心疼妹妹,就让她回去了。
席上坐的,是聂华亭牧云坚,和秦子衿谢重霄四个人。
郑若李在旁边站着,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直到秦子衿开口道:“郑姑娘,坐吧。”
郑若李拒绝道:“多谢秦大人,我站着服侍几位贵人就好。”
秦子衿也不想她难堪:“哎,姑娘是郑家的小姐,怎可委屈了你。”秦子衿看了一眼聂华亭的脸色,对方神情如常,清清嗓子说道,“你就坐下,无妨。”
郑若李看了一眼谢重霄,迟迟不敢动。
一道女声开口,打破了这僵局。
“郑姑娘坐在我身旁吧。”
聂华亭说道,拉开身旁的椅子。
郑若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礼数周全:“多谢夫人。”
牧云坚看了一眼郑若李,“郑姑娘是侯府的人啊,啧啧,长得可真是貌美,在云中的时候,牧云一族也送了不少女子过来,怎么没见到长平侯如此风流啊。”
谢重霄看他一眼:“牧云王子还记着牧云一族,就该知道,身为质子,应该谨言慎行。”
牧云坚即刻回怼过去:“那也比不上长平侯您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看着是个君子,其实最会装腔作势了,还这么欺负人家孤弱女子。”
“阿坚,不可胡说。”聂华亭出声制止,看向郑若李,“郑姑娘,他刚来中原,不懂礼数,无心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郑若李没想到聂华亭竟然会为她着想。
“无妨,多谢夫人。”
牧云坚拍了一下聂华亭的手,“你啊,就是太善良。”
“不许放肆。”
二人仿若亲密无间一般,这一幕可真是让人红眼,谢重霄站起身来:“几位慢慢来,在下告辞,若李,回去。”
“是,侯爷。”郑若李看了一眼聂华亭。
秦子衿连忙解释:“你可千万别误会,这郑家送来的人,过几日重霄也就打发走了。”
聂华亭笑道:“你这话说的真没意思,他要不要打发走,关我什么事。”
秦子衿问道:“夫人,难道就不吃醋么?”
“你很想让我吃醋么。”聂华亭笑道,“可惜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秦子衿顿了顿说道:“其实,若你为正,郑若李为妾,眼下的困境,就可迎刃而解了。”
聂华亭轻笑,不屑道:“可人不能走,回头的路。”
她绝不回头。
聂华亭走出茶楼,牧云坚遥遥地跟着。
女子的脚步突然一顿,突然回头问道:
“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
“喜欢是喜欢,娶是娶。”
“他不明白,收容一个女子是什么意思么?”
牧云坚对这没来由的话分外一头雾水。
“不是说,不在乎么?”
聂华亭心里不自在。
只能指着牧云坚说道:“你们是不是能轻易许下一辈子的诺言,对很多个女子。”
聂华亭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从前是怎么敢威逼利诱谢重霄那样地位的人不纳妾的。
牧云坚竟然觉得她这番话问的很对,不从驳斥。
“找个人嫁了吧,气死他。”
聂华亭瞪他一眼,“我有病么,我为何要这么作践我自己?!”
非要找个男的折磨自己么,她和阿棠,和桑榆,也是一辈子扶持着过。
牧云坚也笑:“所以你没想过嫁我是不是?”
聂华亭头疼:“说真的,牧云坚,你姓牧云,我姓郭,我怕哪一天醒来,我们俩都忍不住捅死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牧云坚笑出声来,“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怕我会杀你。”
-
谢重霄回了行宫,郑若李像是有话要说。
“侯爷,若李觉得,夫人真是个好人,”郑若李是真心喜欢聂华亭,笑道,“她人漂亮,善良,通情达理,她什么都好。”
“嗯。”
郑若李疑惑道,“那侯爷为何不把她娶回来。”
谢重霄并没有回答。
“侯爷,”郑若李缓缓说道,“若李能看得出来,夫人心里还有侯爷,侯爷也是真心喜欢夫人。”
“二人真心相对不容易,人生只短短一世,能珍惜的东西不多。”
郑若李想起自己的父母:“若李的父母走之前,一直念叨着,我们姐妹二人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保护好妹妹就是若李的职责,若是有一天,妹妹不在了,若李也活不下去了。”
她知道谢重霄不可能娶她,那她就不会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郑若李说道:“侯爷,父母走以后,若李和妹妹就相依为命。我能看得出来,侯爷和夫人也是如此。”
“侯爷,若是您再不想清楚,夫人身边还会出现其他的男子,”郑若李叹气道,“到时候,您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谢重霄抬眼看她,没说别的。
相依为命的感情,怎么可能放不下。
谢重霄睡下,行宫的床榻,不比云中好多少。
他房里的灯还没熄灭,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您怎么来了?”
“夫人,容小的通传一声,夫人,您不能进去——”
外面乱成一团,一道沉沉的声音传来:
“让她进来——”
谢重霄没想到聂华亭会来,会来主动见他。
“都出去,没什么事不许进来。”聂华亭目光直直看着谢重霄。
许棣和一众侍卫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多待。
谢重霄喉结滚动,苦涩在舌尖弥漫,面对她的果敢冲动,他第一次连内心都不敢直视。
连一句是否安好,都不敢开口。
“你——”
他刚一开口,就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她哭了?
谢重霄身子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聂华亭双眼通红,看着他的眼睛悲切绝望。
“谢重霄.......你怎么能.......”话都说不利索,这多半年她一直是端庄大方的聂华亭,甚少这样情绪激动,“你怎么能,怎么能再一次抛弃我.......”
她上一辈子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走远,可是这一辈子,她已经这么尽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
就是想和这个男人相守,怎么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