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能治好他吗?”冯嬷嬷死死地盯着阮宁。
阮宁笑道,“我娘治愈过一模一样的病人,都是儿时发热,烧坏了脑子。
“其实并没有真的坏,人体所有的器官,所有的细胞,都是有再生功能的。
“只是有些地方,有病变,有些地方有堵塞,使得再生功能受到阻碍,才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东子本就不算完全痴傻。只要耐心调理,便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冯嬷嬷怔怔地听着。
其实,她不能完全听懂。
但她看懂了小王妃的表情……她有信心,有把握!她说的是真的!
冯嬷嬷也终于明白,为何雅兰斗不过小王妃了!
原来王爷娶她,是因为,她真的会医术!
她的医术,或许更在裴郎中之上!
噗通——
冯嬷嬷忽然冲阮宁跪下。
她跪着挪动膝盖,往阮宁面前凑了凑。
“求王妃……求王妃救他。
“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奴婢一个人谋划的!
“教雅兰做菜,做搭配,炒制断肠草……都是老奴自己做的!东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冯嬷嬷痛哭,“求王妃救他!老奴来世,给王妃当牛做马!报答王妃恩情!”
“谁指使你的?”阮宁问。
冯嬷嬷摇头。
阮宁神色一愣,“你竟如此狠心?连你的儿子都……”
“不是!老奴无意再隐瞒!
“老奴的意思是……无人指使!是老奴!是老奴想让王爷死!
“老奴恨王爷!老奴来燕王府,便是来报仇的!
“若非燕王,老奴的丈夫不会死!儿子不会高热,不会烧坏脑子!
“他小时候那么聪明伶俐……我一家多么幸福!都是燕王!是燕王毁了这一切!
“老奴恨他!恨不得饮他血!啖他肉!”
冯嬷嬷神色癫狂,脸上是恨意,眼中却是悲戚的泪。
阮宁猛地抬头,朝牢狱门口看了一眼。
秦云川不知何时来的,竟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大约是刚泡了药浴,头发上还略有些湿。
他没有出声。
阮宁也没有打断冯嬷嬷。
“当年老家遭灾,老奴的丈夫范阿大在军中……老奴便带着儿子,一路乞讨着寻到京都。
“好容易打听到了他军中驻扎的地方,原想着能见他一面……没想到,真是最后一面啊!
“老奴看到……王爷下令,‘军法处置’,他挨了一百二十军棍。那一声声的惨叫……到后来,再也叫不出。
“他被活活打死了啊!”
阮宁却狐疑道,“军法处置?他犯了什么军法?”
冯嬷嬷摇了摇头,她大约是把这些往事,封尘在心里太久了。
她憋闷得太久了。
没有人可以让她倾吐,如今终于对阮宁说出这些心里话……她再也压抑不住,一股脑的倾吐出来。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如何如何的艰难。
范东如何水土不服,一路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到了京都就病倒了……
他如何发了高热,如何差点死了……
她靠给人洗衣服和乞讨,带着儿子过了好几年……
终于等到王府买下人,她死乞白赖地求着管事,准许他们母子入府……
冯婆子说的这一切,秦云川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至于那个范阿大……他更是完全想不起来。
他命人去查……好一阵子之后,他才知道这人是谁。
“你被他骗了。”秦云川的声音,忽然响彻牢房。
冯嬷嬷脸色一僵,她猛地起身,凶悍的表情,像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噗——
她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也踉踉跄跄。
秦云川皱了皱眉,“本王命人去查了军队档案,当年本王还不是大将军,只是骠骑校尉。
“范阿大恰在我麾下。他在京都有家室,他妻子给他育有一儿一女。
“当年他被军法处置之后,军中送了抚恤金给他妻儿。
“而他被军法处置的原因是……他在军中休假期间,强占民女,失手打伤那女子的父亲。
“一百二十军棍,是他应得的。”
冯嬷嬷怔怔看着他。
“不可能……你骗我!阿大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
秦云川道,“如果本王没猜错,你们是私通有的孩子吧?你见过他父母亲长吗?”
“啊——”
冯嬷嬷尖叫一声。
她嘴里涌出的血更多,“我们拜过堂的!我们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拜的堂!
“天为证!老树仙为证!他不可能骗我!他有军务,走得急!他说他会回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