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重塑容颜,价格昂贵,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承受。只要签下契约,便可先塑假面,费用日后分期按月支付,不过要支付高额利息。
别家契约都是白纸黑字写在纸上,美人坊的契约却是签在身上。”
“夺面已是暴利,还要顺带高利贷,无良奸商,果然都是黑心肠。”玄杀言语间多了一丝不平。
“更厉害的是这契约形同卖身契,一旦签了,便要受美人坊摆布。假面易走型,必须要经常滋养矫正,每一次滋养矫正价格也不菲。
这些假面女孩,虽收益不菲,大半都缴入了美人坊,成为美人坊的钱奴。
一旦无力支付,毁了契约,假面得不到滋养矫正,就会干瘪抽搐,最后面目全非。”
“如此伤心病狂,我倒要去见识一下。”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绝不可乱来。人家是合法生意,契约在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记住只是参观见识,不得搅闹砸场。”
话间一股浓郁扑鼻,前方已是一处红墙庭院,墙内花开,墙外飘香。
“美人坊只在夜间开工,时间尚早,先带你茶楼喝茶消遣。”
“夜间开工?这是为何?”
“灯下观美人,美人最美。灯下塑美人,自然也是最美。”
话之间,二人就近上了一家茶楼。白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位美人上前,替二人煮了一壶花茶。
玄杀被一股美人香风吸引,眼光落在那一张完美面容,竟有些痴迷。美人与他对视一眼,嫣然浅笑,摆好茶具,脉脉而去。
“大师,原来你也有此雅兴,我这就叫她过来,坐膝而陪。”白挤出一丝坏笑,便要招那位茶美人过来。
“要事在身,改日再约。”玄杀急忙摆手拒绝。
“原来大师也由此雅好。红丸不离身,戒心不戒荤,端炉夜修行,开光度佳人。哈哈哈……”白年纪不大,身在香城,已看惯秋月春风。
玄杀并不理他,目光落在了窗外。
这个位置,窗户正对美人坊,整个美人坊宅院格局尽收眼底。
香城依山而居,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道南城门。这美人坊位于香城最深处,紧靠北城墙,气势压城,占尽一城风水。
二人观景对饮,不觉已是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大师,好戏就要上场,走起。”一入夜,白立刻来了精神。
二人出得茶楼,绕着美人坊外墙转了半圈,闪入后墙外的一条无人死巷。这条巷宽不过二尺,一侧是巍峨城墙,高三丈,一次美人房的高高院墙,高一丈八。
深入深巷,玄杀先推白上墙,跟着也飞身爬上墙头。
嗯——,嗯——,嗯——
一上墙,一阵歇斯底里的闷哼入耳,绝望无助,痛苦难熬。
“在那边,我们晚了一步,好戏已经开场。”白极力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
墙内一片稀疏花木,花木深处,一颗树干上挂了一盏惨白的灯笼,惨白的灯影下捆绑了一个雪白肥影,细看确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肥妹。
结实的麻绳,将一身肥肉切出层层肥腻。她身子扭曲挣扎,颤波叠浪。
嘴巴被白娟塞了,支支吾吾,却无法喊叫出声。
嗡嗡嗡……
细细的蚊鸣入耳,密密麻麻的蚊子正围了她一身肥肉,疯狂地叮咬。
将一个大活人绑了喂蚊子,这招好阴毒。
玄杀路见不平,便要飞身去救。白一把扯住他,阻止了他的冲动。
“贵客夜访,请入寒亭一叙。”就在二人拉扯一刻,一声纤弱的邀请,幽幽入耳。
邀请声来自一处假山亭,亭四角挂了粉色灯笼,四周围了粉色纱幔蚊帐,里面坐了一位窈窕女子,披了一身黑纱。
二人被识破,也不客气,跳下院墙,结伴登上假山凉亭。
“二位,请坐,喝酒。”女子轻盈而动,替二人斟了两杯绯红液体。
“好香的花酒。”白也不客气,一饮而尽,啧啧有声。
“这酒红艳如血,乃滋补血气的极品。兄弟血气方刚,莫要贪杯惹火。”玄杀凝视黑纱美人,暗藏机锋。
“哟,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把你们两个吃了。要吃也吃你这个熟的,才不稀罕这无毛嫩瓜。咯咯咯……”女子搔首弄姿,笑得花枝乱颤。
“黑寡妇,你个老巫婆,敢取笑你家爷。”白被她奚落,犯了狂性,上前一把扯了女子头发。
“哥哥,你凑近看仔细一些。姐姐是美女,不是巫婆。”女子并不慌张,反而娇滴滴地贴上了白。
“美女是吧?正是爷我的菜。”白毫不留情,一拳砸向美人脸。
“哥哥,莫要打脸。”美女一声尖叫,急忙伸手护住脸面。
“莫打脸,是吧。莫打脸,是吧。”白一脸狰狞,口中念念叨叨。
挥出的拳头变换方向,狠狠锤中了美人右胸,接连捣了几下。
“哦——”女子一声惨叫,弯腰缩成了一团。
“姐姐,对不起。白该死,白该死。”白见她痛苦倒地,楚楚可怜,情绪急转,愧悔莫及,开始猛抽自己。
女子见他这样,愣愣地瞪着他,忘记了疼痛。
“姐姐,对不起,我扶你起来。”白换了一脸柔情,凑过去将美人轻轻搀扶起来。
“你个鬼,真是调皮,弄疼姐姐了。”女人并不记恨,温柔地原谅了白,又粘了上来。
“弄疼你了,是吧?弄疼你了,是吧?”白如被针刺,莫名翻脸,照着女子左胸又是几拳。
女子噢噢痛叫,倒地蜷缩。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扶你起来。”狂性宣泄后,怜悯之心再度回归。
“不要啊,救命——”女子连滚带爬,冲出了亭。
玄杀自始至终,安坐不动。
临来之前,这个宁白告诫他不要乱来,结果一进美人堂,他自己却犯了病,一通胡来。
“老公,他打我。”女人去而复返,傍了一个干巴巴的老者。
老者一身枯瘦,留了三缕长吁,目光犀利如刀。
“她不守妇道,勾引这位大哥。若非弟出手,此刻早已红杏出墙。”见老者来者不善,白立刻换了一副无赖嘴脸,将锅甩给了玄杀。
“二位深夜造访,一定是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美人坊的绝技。
贱内眼拙,不识高人,冒犯二位,多有得罪。”老者目光与玄杀对视一下,立刻回避,低头抱拳。
“我是本城宁画师之子,是本地有名的疯子。老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宁白也回归本心,一本正经地回礼。
“哼,原来是你这个杂种,明日我找你爹,让他好好收拾一顿。”女子见他报出身份,也是本地势力大户,只能忍了一口气,恨恨跺脚,转身而去。
走出几步,突然一声尖叫,抱着肚子狂奔而去。
玄杀目送她远去,回望一眼白,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摇头叹息。
那女人出门低头,发现自己挺拔的双胸已干瘪下垂,腹部赘肉隆起,似乎已怀胎数月。她的假胸挨了一通老拳,内爆之后,竟然下坠入腹。
“二位既然好奇林中捆绑的女子,请随我近处一观。”老者一脸平淡,面无表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出了寒亭,老者一声呼哨。
黑暗中转出两名白衣女子,抬着一副担架,碎步跟在三人身后。
一行人穿越花林,渐渐接近那一盏惨白光晕。
血蚊子?
玄杀感觉脊背一丝寒气袭入,片刻间便蔓延全身。
那名捆绑树干的胖妹,已停止挣扎,躯体湮灭于一片蠕动的血红之间。
成千上万的蚊子,聚集她躯壳之上,已饱食鲜血,一个个周身血红,几近透明。
这些蚊子比寻常蚊子大了几倍,足足有一寸多长。吸血之后,不但肚皮血红透明,连薄薄的翅翼也都血红透明。
就在玄杀惊诧一刻,饱食鲜血的蚊子,纷纷从胖妹身上脱落,跌落地面一刻,肥重的肚皮触地跌破,溅出一摊污血。
污血点层层堆积叠加,很快便淤出一摊污秽血水,缓缓渗入了这一株花树根下土壤。
血蚊落尽,露出一具惨不忍睹的躯壳。周身浮肿,血泡密集,堆叠出一个人形马蜂窝。每一个血泡顶部,留了一个蚊嘴插出的血洞,皮肉外翻,流淌着浓浓的粘稠……
老者挥手示意,两名白衣女上前去了绑绳,将瘫软的躯壳放置担架,抬起来匆匆而校
一间粉色屋,中间一张纯白软榻。七根粉色的香烛按方位布置,将纯白软塌照成一个无影区。
两名白衣女将那一具淌满污秽的蜂窝搁置纯白软榻,低头缓缓退出屋。
老者缓缓上前,两只干枯的手按压其上,缓缓的挤压拿捏起来,挤出的污秽缓缓流淌,纯白软塌很快便污迹斑斑……
流淌的粘稠渐渐稀释,泛出镰淡血色,血色渐渐鲜艳,渐渐纯净。
老者自怀中摸出一个木盒,轻轻开启,伸指抹了一把血红的红泥,开始在那一具恢复肤色的驱壳均匀涂抹,将一副驱壳涂了薄薄的一层血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