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野生雪山貂,鲜嫩肉质,春秋大补,纯色皮毛,冬暖夏凉。”熙攘集市,一名猎户扯着嗓子吆喝。
“这分明是一只鼬,你竟敢卖出貂价。你这山野粗人,敢欺诈我们城里人。”一名读书人,驻足指责。
“老子它是貂,它就是貂。速速滚开,休要妨碍老子生意。”猎户推搡一把读书人,挺起一身横肉。
“休要动粗,心我报官,抓你坐牢。”读书人退却几步,口中依依不饶。
“老子卖貂,关你鸟事。集市售卖猎物,犯了什么法?”猎户听他要报官,立刻软了几分。
“它不是貂,它的鼬……”
“它就是鼬,我呸……它就是貂,纯种的貂,正宗的野生极品貂……”
“它不是貂,它是鼬……”
……
读书人不肯示弱,驻足辩论,不肯离去。周围很快便聚集了一堆人,围了猎户身边摆放的铁笼。铁笼之内,一只黄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它瑟缩一团,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紧张地瞪着周围的人群。
“这家伙好可爱。”一位华服少女蹲在笼前,一脸怜爱。
两名丫头护住她左右,俨然一位大家闺秀。
“极品野生貂,只要十辆银子。”猎户见有客户,不再理会读书人,过来招呼客户。
“哼,分明是一只臭鼬,半两银子都嫌多。姐,莫要被她欺骗。”读书少不依不饶,凑过来好心提醒。
“你……”猎户一把扯了他,怒目而视,举起了拳头。
“莫要吵闹,这东西我要了。”华服少女起身,缓步而去。
一个丫头付钱,另一个丫头提了笼子,追随而去。
猎户收了钱,便与那一个读书人结伴,双双遁出了繁华市集。
深宅院,宁静幽深。
“丫头,将笼子打开,放它出来。”锦衣少女轻声吩咐。
“公主,它是野生的,没了笼子,会逃走。”贴身丫鬟有些犹豫,提醒了一句。
“它很乖巧,不会逃的。留在宫中锦衣玉食,受人宠爱。逃到外面会流落街头,忍受饥饿,还会被人捕杀。”公主蹲下来,轻轻摩挲貂。
貂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副乖巧模样。公主将它轻轻抱起,一边摩挲,一边闲步花草之间……
深夜,万寂静。
闺房,公主酣然入睡,恍惚中怀中多了一团暖融融。朦胧睁眼,却是貂钻入怀中,亲昵的蜷缩。公主顺手搂了它,继续甜美睡梦……
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公主蓦然惊心。目光落在胸前,一声凄厉惨叫,撕碎了寂静深夜……
那一只貂已破了她的胸,一双前抓,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心出窍,血脉依然牵连,依然蓬勃跳动……
一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齿,咬入心包,貂开始吸食那颗心……
公主一声惨叫,已被眼前惨状惊骇,当场昏死……
恍惚中,阴风扑面,她恍惚而醒。发现自己置身一片荒野,正在飞速奔跑,耳边箭风犀利,一枝枝利箭呼啸而过,插在周围土地……
她变成了一只野生貂,正在被一队铁骑围堵追杀……
“你是一位公主,心被一只野鼬吃了。然后灵魂附鼬,变成了食尸兽?”白听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半信半疑。
“我一路逃亡,逃脱了官兵与猎饶追捕,闯入了这一片杳无人迹的尸场。
一对守护尸林的老夫妇收留了我,从此栖生丛林,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
几年前,二位老人离世,我便成了这尸林之王,也是唯一的活物。”蝶喋喋不休,依然延伸着自己的故事。
“一位公主,厌倦了宫廷寂寞。一颗寂寞的心被野兽偷走,过上了无拘无束,啸傲荒野的野兽生活。
既然你如此喜欢自由,不愿受约束。
为何又要俯身人体,重新做人?”白淡淡一笑,并不相信她编造的荒诞故事。
“被喜欢的人约束,才不会寂寞。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奔跑,停下来的时候,会更寂寞更难熬。
遇见了你,自由于我已无意义。”蝶身子倾斜,偎依入怀。
月色撩人,二人并排坐于一具冰冷石棺,依偎一起,沐浴死寂的月色,共享一份刺骨的寒冷。
白目光痴迷深邃,被冰冷的石壁吸引。屋墙壁竟然刻画了一幅诡异画面。
壁画刻画在石壁之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生动的画面:
一个饱满的妇人,正靠着一具棺材,坦露半边胸脯,给怀中的婴儿喂奶,脸上挂着幸福而慈爱的笑容。旁边一位长须男子俯身下来,正微笑着凝视吃奶的婴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一幅温馨画面,在白眼里却变得诡异而恐怖,强忍着没有惊呼出声。因为画面里的那个妇人,似乎就是身边的蝶,而那个长须古装男人,不就是他自己么?
“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蝶见他痴迷,轻轻推了他一下。
“没事,墙上有一只蜘蛛。”白急忙掩饰了他的发现。
眼前石屋的壁画,分明画的就是自己,不过比现在的自己更老了一些。而与他相伴终老的,也正是身边依倌蝶。
难道他和她要被困尸地,接替养林职责,从此孤独相依,终老于此?
一弯月光,洒落一地朦胧,白意识开始恍惚。
“困了,我想睡觉。”蝶粘紧白,一脸娇羞。
“嗯,里面两张床,一个一张。你睡这一张,我去对面那一张。”白急忙起身,摆脱了她的暧昧之约。
“不行,我怕冷,要跟你睡一起。”蝶立刻缠上他。
月色朦胧,阴风习习。
透着阴寒之气的石屋,在外界的更恶劣的冰雪地反衬之下,多了一份宁静温馨。
月色斜斜射入,洒落了一地清辉。
白并未再拒绝她,走到一具石棺前,双手扶住棺盖,试着要将它掀起来。
“喂,你……你干什么?”蝶紧张地看着他。
“当然是上床睡觉,还能干嘛?”白淡淡地回应一句。
“我们今晚要睡棺材里面?”蝶语气开始颤抖。
“虽然挤了一点,不过挤一挤暖和,你不是怕冷么。”白一边寻找开启之法,一边陶侃。
“哥哥坏,要趁机占我便宜。”蝶义一脸娇羞,面色绯红。
吱呀——
就在争执一刻,白终于找到了开启诀窍,从石棺端推动棺盖,棺盖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密闭石舱。
白飞身一跃,从开启部分钻入了棺材。
蝶反应也丝毫不落,跟着他一起挤到了里面。冰冷的石棺里挤了两个人,立刻多了一层压迫的温暖。
蝶与白面对面挤在一起,身子拼命扭转几下。白一脸尴尬,急忙转身面壁。蝶立刻粘紧,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白。
白第一次被人从后面抱紧,有一种不出的别扭。
二人刚刚躺倒,棺盖竟然缓缓的自动滑动关闭。就在棺盖合拢一刻,一道黑影刺目,似乎有东西窜入棺材。
“啊——”蝶感觉脚下毛乎乎的,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剑
可惜棺材已封闭,将她的尖叫彻底封闭在了黑暗而密封的石棺之内。
石棺关闭一刻,棺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密闭的黑暗空间很压抑,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更要命的是,石棺居然开始震动颤抖,有一种崩地裂的震撼。
一道刺目的白光炫目,自石棺底部一闪,白感觉下面一空,已跌入了无尽的黑暗,跌向一个无尽黑暗的黑洞。蝶一声尖叫,双手死死抱紧了白,四肢紧紧从他背后环绕,给他添了一个甩不掉的肉包袱。
一阵松软撞击袭来,他们停止了下坠,跌入了一滩黏糊糊的烂泥。一阵刺鼻的腐臭直冲脑壳,白急忙屏住呼吸,快速的从烂泥之间爬起。
有白垫底,蝶并没有完全陷落烂泥,只是双膝跪入了烂泥,落地之后,先一步站立起来。
这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他们所在位置是通道的尽头,通道一直延伸到一片幽暗深处,有一丝微弱的光线。
“喂,你怎么知道石棺内有秘密通道?”蝶一只手抓紧白的胳膊,紧张的质问。
身边这个家伙表现的深不可测,已让她感觉有些恐慌。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鬼使神差一般,想着要到石棺里睡觉?”白也有些茫然,他的很多古怪行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你骗我?”蝶并不相信他,质问咄咄逼人。
“我没有!”白回答得理直气壮。
“哼,不管你玩什么花样,别想逃出我的手掌。”蝶赌气狠狠扯了他一下,白被她拖了一个趔趄。
“喂,你干嘛摸我屁股?”蝶刚刚跨出一步,突然回头惊剑
“我没有!”白一脸无辜。
“哼,哥哥好坏,吓死蝶了,你走前面。”蝶扯住他胳膊,将他推搡到前面领路。
白也不跟她争辩,摸黑踩着烂泥,朝着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而校
“啊——”走在后面的蝶一声尖叫,突然蹦到了白前面,紧紧得贴近白。
“又怎么了?”白不耐烦的皱了眉头。
“有人掐……掐我屁股。”蝶脸色惨白,全身战栗颤抖。
“嘿嘿,妖孽居然怕鬼,真是奇葩。”白一脸幸灾乐祸,目光却开始紧张地在黑暗之间搜索。
“谁?你给我出来!”蝶见他这副表情,立刻高傲地脱离了他,厉声咋呼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