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对吕兴文来说,只要杨和谦没有想也不想的拒绝,就是好事。
因为对杨和谦这样的人来说,态度有所松动,就证明他们是有机会合作的。
当然,关键还得看朝中的局势怎么变化。
从内阁放值之后,吕兴文刚从府门口落轿,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守门的门房此时都消失不见,大门敞开着,里面也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
他微微皱起眉头,刚踏上台阶,门里却有人出来了。
秦如风腰间佩刀,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
“吕阁老,同我们走一趟吧。”
吕兴文面色平静的望着他的脸,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
虽然吕兴文官至内阁次辅,但锦衣卫早就有所准备,动作迅速又利落,在一日之间,就通通将吕兴文及其为数不多的同党都抓了起来。
吕兴文被锦衣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师。
吕兴文会倒台,朝中众人都不意外,毕竟吕兴文可是端王的舅舅,这三年的孝期,秦渊不好动同为兄弟的端王,自然不会放过吕兴文。
但关键是,吕兴文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把柄多的是,这三年来,秦渊多的是机会动吕兴文,之前不抓,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抓呢?
而且给出的罪名还是结党营私,很难说这其中不是意有所指。
就在将吕兴文抓起来之后的第二天,秦渊还下了一道新的旨意,由贺临接替吕兴文,成为新任内阁次辅。
朝中不少人都意识到,这是秦渊在敲打他们。
他们要反对新政,秦渊便向他们展示自己强硬。
他们要弹劾贺临,秦渊偏就逆着他们,将贺临直接抬到了内阁次辅的位置。
这下子,许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上奏疏替吕兴文说话。
贺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无太多兴奋,脸上反而挂着几分忧愁。
柳笙笙见她唉声叹气,不理解:“升你成了内阁次辅,你还不高兴吗?”
“升我当内阁次辅,是为了敲打那些大臣。”
贺临意识到,秦渊抓吕兴文及其党羽,一是未雨绸缪,先斩断端王的臂膀,以防他之后闹事,同时借吕兴文一事,敲打那些大臣。
而从此刻起,秦渊跟大臣们的博弈将正式拉开序幕。
那些帮吕兴文说话的人,都不是吕兴文的党羽,也不是真的想帮吕兴文说话。
本质上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秦渊稍加强硬,他们就顺从,那之后再想反对新政,他们便硬气不起来了。
所以,他们是为了反对秦渊的强硬手段,才帮吕兴文说话。
而且他们不仅帮吕兴文说话,还会强烈反对秦渊将自己升为内阁次辅。
因为在博弈的双方看来,对方已经是对手了。
对手支持的,自己当然要反对,而对手反对的,自己则必须支持。
这场博弈一旦开始,必然分出个胜负高下。
至于这种支持与反对到底是正确的还是不正确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这场博弈的输赢,也将决定着后续新政能否推行下去。
现在还只是开始,越往后面,其博弈越会激烈,甚至笼罩着血腥……
如贺临所想,后续的几日,大臣们都在慷慨激昂的为吕兴文说话,与此同时,还激烈陈词,反对贺临成为内阁次辅。
而秦渊那边也是分毫不让,直接命锦衣卫抓捕了那几个上疏最激烈的人,将他们打为吕兴文同党,关进了诏狱。
锦衣卫抓人跟大理寺、刑部抓人都不一样。
大理寺或者刑部抓人,都要审案,起码要有个正当的名头。
而锦衣卫作为皇上的刀,只听皇上的命令。
他们不需要审案,至于名头也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必须立即出击。
对于如今的朝局形势,贺临心里一直隐隐担忧。
那些大臣们弹劾她,同时也清楚贺临不能把他们怎样,因为贺临多少还要顾忌着自己的官声。
而秦如风作为皇帝的走狗,根本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并且会直接对这些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所以比起忌惮贺临,大臣们更加忌惮秦如风这条疯狗。
秦渊在用秦如风这把刀随意砍人的同时,大臣们的反扑,必然最先落在秦如风以及其周边的人身上。
而秦如风身为锦衣卫的命运,注定了他要被迫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并且他不像贺临,他绝不可能拥有跟其他大臣们修复关系的机会。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思及此,贺临火速找到了柳笙笙。
“秦如风武功高强,那些人不会轻易动他,也很难动的了他,但云熙不一样。”
柳笙笙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命人暗中护卫云熙的。”
贺临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另一边,秦府,从北镇抚司回来,秦如风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这才到温云熙院子里去。
温云熙见他进屋,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你这几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秦如风跟贺临职位不一样,贺临是每日都要去内阁当值处理政务,且一般在固定的时间回来。
但秦如风除了上朝,其余时间是不固定的,随时都可以回来。
自打成婚之后,他回来的时间都比较早,唯独这几天例外。
“镇抚司有些事情。”秦如风低头看了一眼:“你这是在纳鞋底?”
“嗯,给你做双鞋。”
秦如风拉住她的手,温声嘱咐:“这几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很多,你尽量不要出门,即便万不得已非要出去,也要多带些人。”
秦如风比贺临更加清楚此时自己的处境,他自己出事不要紧,但他不希望牵连到温云熙。
温云熙清楚他在外有多么臭名昭着,有多少仇家林立。
听他这么说,一时无言,半晌后,才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那你在外面也要多注意。”
秦如风笑笑点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