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话音才落,太监就从外面进来了,说秦如风求见。
秦如风进来是来汇报案情的,当温云熙被送到太医院的时候,那个下毒的人就自杀了,现在案子线索整个断掉,其幕后真凶完全没有头绪。
自打温云熙中毒以来,每一个曾经跟他有仇的朝中大员的脸,无时无刻不在秦如风脑海里滚动。
他看谁都像真凶,恨不得将他们每一个人都碎尸万段。
见他周身戾气比以往更重,秦渊安抚他:“朕已经答应了贺大人,特派太医去你府上照顾你夫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微臣可以小心翼翼的活着,却实在不想夫人受此牵连……”
贺临看了他一眼,跪了下去:“皇上,微臣有一法子,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云熙中毒一事,说到底是官员们不满新政,对秦大人实行的报复行为。给云熙下毒是手段,他们想要的结果是停止新政,越是如此,新政越不能停。
即便抓不到真凶,也该好好震慑那些官员们,彻底打醒他们,告诉他们,不管他们做再多,新政都不可能停。甚至他们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迎来更大的打击,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杀鸡儆猴。”
秦渊眯了眯眸子:“谁是那只鸡呢?”
贺临沉吟一瞬,“内阁首辅,杨和谦!”
秦如风当即跪下:“臣附议!”
秦渊想了想:“总得有个由头……”
贺临立即回复:“皇上,臣有法子。”
贺临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他们要玩阴的,那贺临就要好好告诉他们,什么叫做阴招。
*****
温云熙中毒事件的第三天,京城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镇抚司秦如风在京城被人当街刺杀,当场捉住了一个活口。
而经过其指认,发现是内阁首辅杨和谦派过来的。
事情传到宫中,秦渊当场下令,将杨和谦和其子杨文斌一同关进诏狱,并且让陆景云派兵,以防止杨家毁灭证据为理由,围住了杨府,圈禁杨家众人,在事情查清楚之前,禁止杨家人与外面任何人接触。
这件事如一颗大石投入湖面,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杨和谦当首辅那么多年,其党羽不少,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更重要的是,许多官员都意识到,这是秦渊对反对新政官员的打压。
毕竟当时杨和谦就曾激烈反对新政,而他位高权重,早就成了这些反对派的头领。
可这件事十分棘手,因为刺杀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全,很难反驳。
但许多官员还是纷纷上奏疏,替杨和谦说话,说他年事已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类的。
然而秦渊根本不听,直接下令锦衣卫严查杨家。
秦如风正愁愤怒没有地方发泄,杨家算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不管杨家是不是凶手,他都要借着整顿杨家的机会,狠狠敲打那位真凶。
至于手段,秦如风也想好了。
将杨文斌从诏狱押送到北镇抚司提审的过程中,秦如风故意露出了漏洞,让杨文斌逃跑了。
杨文斌虽然在诏狱没有受刑,但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到了锦衣卫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片刻都不敢停,疯狂逃跑。
北镇抚司就在千步廊左侧,而右侧就是六部,而杨文斌跑的方向正好是六部的后街。
很明显,他是想要寻求杨和谦及其党羽的庇护。
秦如风对此早有预料,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光着脚,头发散乱,状若疯子一样的逃跑。
两人这么一追一逃之中,第一个经过的地方是礼部。
“郭大人……郭大人……救我,救救我……”
杨文斌拉住最近的那个人,疯狂求救。
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秦如风,那位郭大人疯狂甩开手,唯恐避之不及的回到礼部,吩咐着门房:“快!快把门关上!”
杨文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还没站起,绣春刀已经砍到了他身上。
“啊——”
这一刀砍在背上,不轻不重,不至于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却让他皮肉翻飞,鲜血直流。
杨文斌艰难的爬起来,沿着这条漫长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石砖路继续往下跑。
血顺着刀尖往下滴,秦如风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半毫的表情,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慌不忙的跟在他后面。
紧接着,他们到了户部门外。
“李大人!李大人!你是我爹的学生,你忘了师生之情吗!救我……”
杨文斌隔着台阶呼唤,回应他的只有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刀锋起,刀锋落。
出刀见血才罢休。
杨文斌再次倒地,求生的本能却让他站起来,接着往下跑。
可秦如风的脚步声总不远不近的在耳边,犹如魔鬼低吟,叫人胆战心惊。
吏部……工部……兵部……
每路过一个门前,杨文斌都会声泪俱下的大声呼救。
可那一扇扇朱门,总会重重合上。
而每次迎接他的,都是秦如风毫不留情的一刀。
等走到这条石砖路的尽头,杨文斌已经彻底沦为丧家之犬,遍身是血,恐怖至极。
鲜血沿着石砖路蔓延,染红了六部的后街。
充斥在空气中的哀嚎,让六部里的每一个大人都坐立不安。
现在是杨文斌,以后会是他们吗?
所有人只要想到这一点,便不禁打个寒颤,汗毛耸立,仿佛秦如风那把染血的绣春刀已经劈砍到了自己面前。
六部外,秦如风命人将尚存一口气的杨文斌抬了下去。
他转过身,看着这街道两边,六部的一扇扇紧闭的朱门,讥讽般笑了一声。
震刀弹掉残留的鲜血,他收刀入鞘,转身离开。
杨文斌逃跑的事情,以及秦如风对其使用的血腥手段,让秦罗刹这个称号再次传遍了京城。
所有官员都知道,秦如风是故意的,故意让杨文斌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辗转于六部。
这是秦如风在警告他们。
可这次,几乎没人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