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给这些女人发银子,是贺临临时想到的法子。
她知道,事情如果闹大,尤其是伤了人之后,指不定会被梅承安那些人抓住把柄。
只要等圣旨下来,梅承安几人倒台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可不想在此时出什么差错,把自己搭进去。
处理完这县衙门口这档子事,贺临重新回到了县衙后院,找到那些受害女子录完了口供,中午还抽空监斩了张庭几人一趟。
又是忙碌的一天,等到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家,贺临腰酸背痛不说,手还因为写字太多胳膊疼。
但这么些天下来,她颇为感慨。
以前当公司领导,没处理好事情,没完成任务,更多是害己。
现在当地方领导,还是在古代,一个没弄好,害人又害己,而且是玩上命的害。
随便一句话就能杀一个人,毁掉一个家庭,稍微偷点懒,可能就有人被害,被侵犯利益。
这两个身份之间可谓天差地别,落到她身上的责任比以前重很多。
到家后,累到不行的贺临直接往古代大沙发——罗汉榻上一躺,不想动弹。
小桃正好进来帮忙换屋子里的茶水,见状笑了笑。
刚穿来时对小桃,贺临还是有些生疏,虽然很感激小桃在救她出狱上的付出,但那是两回事。
不过随着和小桃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她也确实放松不少,不时还会与小桃开开玩笑,纯粹将小桃当作了自己的妹妹——虽然身体上的年纪没有小桃大,但比起灵魂年纪还是她更大。
譬如此刻,毫无形象的在罗汉榻上躺着,这是以前读圣人之书,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贺临做不出来的。
小桃也发现了她最近变得更亲和更随性,却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反倒乐见其成,这样的贺临比以前不知可爱多少。
见贺临不愿动弹的模样,小桃笑着说要帮她按摩缓解疲惫,在贺临怀疑她手艺拒绝之后,还跟贺临急了起来。
贺临只好无奈答应,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怀恨在心,前几下摁的格外使劲,给贺临疼的龇牙咧嘴。
但一套按摩下来,胳膊和肩膀确实舒适很多,而且不用给钱可以直接白嫖,非常舒爽。
湘昆后来看到,还说他能帮忙针灸,比起按摩缓解疲劳效果更好,只是从未尝试过针灸的贺临对他那老长的针心里犯怵,没有答应。
湘昆心大,并未看出贺临的真实想法,被拒绝也没有多在意。
***
县衙门口的闹事被平息,杭州的梅承安快到晚上才收到消息。
他没想到贺临还挺有能力,没有用激进的法子去处理这件事,反而一套威逼加利诱,把鼎丰村那些女人治的服服帖帖。
“你听清楚了,确定是每户发五两银子?”
“回大人的话,小的听得很清楚,就是每户五两。”
梅承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让此人离开后,又连忙喊来了手下的左参议。
“淳岭县衙门的账,前月交上来了吧?”
“交了。”
“账上还剩多少银子?”
“当时还剩二百多两可支使的银子,如今应该是快用尽,淳岭县衙的杨主簿还发了公文,请求咱们藩台衙门拨发下半年的公款。”
果然如自己所料,梅承安缓缓笑了笑:“朝廷今年给浙江的预算开支不多,时事多艰,哪能如从前?淳岭县衙的公款,延后一月再发。”
“是。”
人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梅承安一个人,婢女端了杯热茶搁在他手边,他坐在椅子上,用茶盖拨动着上面漂浮的茶叶,眼里闪着精光。
如今他卡了淳岭县衙的公款发放,他倒是要看贺临怎么给鼎丰村那些女人发银子。
迟迟发不出银子,像今天这样的闹剧,只会进一步升级。
正好最近各地都要收缴田赋,若贺临敢动这笔税银,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思及此,梅承安不免露出了笑容。
***
贺临之后两天去县衙上班,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她昨天给鼎丰村那些被拐女子的承诺,核对户籍,确定被拐人数,准备银两发放。
还有那些被及时救回的受害女子,她也要安排将她们送回家。
等到好不容易整理好所有资料,差不多也到了饭点,贺临正要回去吃饭,被一脸为难的杨主簿叫住了。
“堂尊大人,下官有件事要同您禀报。”
“何事?”
“今日统计鼎丰村被拐的女子足足有五十六户,每户五两银子,就是二百八十两,可县衙的账上只剩四十多两了,牢里还有大批的犯人,每日给他们供给餐食都要花钱,还有遣送后院那些女子回家的费用,将这些都刨去,四十多两银子远远不够啊。”
“你没有向省里发公文,请藩台衙门批款下来吗?”
“下官发了,可省里说今年朝廷给浙江的预算不多,下面这么多县,让我们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