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键的确不是臣所为。”
“那你怀疑谁?”秦渊走到面前,压低声音,“那些名单上的官员?”
如果一定要找个杀人凶手出来,有这样能力的,除了他们俩,可能也就那些参与隐妓院的官员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肯定知道了名单丢失的事情。
贺临摇了摇头:“彭昆的脾气算不上好,我问过彭府的下人,彭昆自从上次彭老板的生日宴之后,并没有大张旗鼓要找什么,或者发一通大火,所以他应该不知道名单丢失了,即便知道,也没有声张。”
“既然如此,难道就是纯粹的巧合?”秦渊挑了挑眉。
贺临不置可否。
她不太相信这是巧合。
除了她和秦渊以及那些官员,还有一个有动机,并且可能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
不过贺临不好对秦渊多说,毕竟只是猜测,也没有证据。
秦渊不再纠结凶手的问题,说回关键问题:“这个案子,你打算查下去吗?”
贺临微微摇头:“彭府不同意剖尸,又没有其他的线索,即便我想查,也是查不下去的,从息事宁人的角度上来说,这个案子不查才更好。”
用不了多久,彭昆死亡的事情,那些参与隐妓院的官员就都会知道。
如果贺临此时坚持要查这个事,那么在查彭昆死亡一案中,会不会牵扯出隐妓院,定然会让那些官员感到担忧。
所以贺临一旦查下去,很有可能面临阻碍极大的阻碍。
本来案子线索就少,不好查,这么一来更加不好查了。
再者说,她和秦渊捏住这些官员的把柄,是为了在未来,寻个好的时机,拿出来威胁摆布他们。
但是现在不好暴露的太早,毕竟这么一直捏着别人的把柄,自身又还没什么力量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案子不查才是好事。
秦渊也同意她的想法,不由点头,随后走到书桌前,从一堆文件中,拿出一张纸来:“你让我去查谢芳的下落,喏,今天刚到的消息。”
贺临接过一看,皱起眉头:“死了?”
“嗯。”
那纸上面写着,谢芳到了隐妓院之后,因为不堪折磨受辱,投井自尽而亡。
贺临不由意外。
按理来说,这种消息应该是没这么容易摸到的,可秦渊这么几天就打探到了,原来秦渊的情报网这么强大吗?
“这是王爷派人去福州打探的吗?”
秦渊微微摇头:“我是派了人去验证,但这消息并不是我派的人打探到的。”
说着,在椅子上坐下:“这普天之下,除了锦衣卫,江湖中还有一组织打探消息能力出众,此组织名为紫光阁,你手上的这个,便是从紫光阁传来的消息。”
其实别看锦衣卫厉害,但实际上,锦衣卫收集情报,包括动用酷刑之类的,都是只针对官员,民间的事情,锦衣卫不会管,也没有那个精力管。
所以锦衣卫只是在官员中名声臭,在百姓中口碑却还不错,甚至有些百姓很喜欢锦衣卫——监视官员让你们这些官员安分,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吗?
“紫光阁?”
“嗯,这紫光阁的规矩奇妙,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必须用另外一个消息来换取,还要附加二十两银子。
把想要知道的问题,以及自己用来交换的消息写在纸上,再附加上那二十两银子,送到他们所规定的地点,如果他们能知道答案,便会把钱收走,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知,如果不能,钱分文不取。”
贺临挑了挑眉。
这么说来,这紫光阁的确挺有意思。
“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找紫光阁,原本就是想试试,没想到他们居然给回复了。我已经派人去那口井找了,如果能找到尸骨,就能证明紫光阁说的没错。”
“尸骨还在井里吗?”
“嗯,紫光阁的回复是说她投井之后,那口井就封了。”
贺临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忧愁。
谢芳死了,她对谢宇那边怕不太好交代。
思及此,不由皱眉:“这彭昆真是死有余辜。”
*****
坐着马车离开了秦渊这,贺临给了驾马的湘昆地址,让其往谢宇家去。
谢宇家远比贺临想象的要远,即便是坐着马车,也硬生生半个小时之后才到。
地方在河边,周围林立着不少房屋,都是茅草简易搭建的,放在现代,就和棚户区是一样,里面住着的都是这个漳州城里,最贫困的那部分人。
一路来免不了会碰到一些百姓,他们看到贺临身上的官服,都吓的跪倒在地,心里也免不了犯嘀咕,知州大人来这里是要干嘛?
由于这片地区没有多少街多少号,贺临带着湘昆走了一会,才按照谢宇的描述,找到那所房子——门口插着一片青色旗子的草房。
谢母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低头认真缝补着破旧的衣衫。
她许是有些近视,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抬起头,眯着眼睛瞧了贺临好一会,等到贺临走到她跟前,才将贺临认出来。
放下手里的衣衫,她神色惶恐的起身,连忙跪下,“大人!”
“不必了,不必。”贺临扶起她,“夫人不必跪。”
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夫人,谢母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
屋子没多大,里面的谢宇自然也听到了贺临的声音,小跑着出来,见真是贺临,二话不说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
“大人您怎么会光临寒舍?”
“你不是给我留了地址吗?顺路过来看看。”
“大人别站着,屋里坐吧……”
谢母侧开身子,将贺临请进屋。
贺临进去一看,整间屋子,除了一些吃饭用的锅碗瓢盆,就一张长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床,甚至连衣柜都没有,为数不多的衣服都是堆在床脚。
一切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桌子缺角,椅子不稳,家徒四壁到老鼠来了都会嫌饿肚子。
贺临看着眉头直皱:“卢同知没有来过吗?”
她其实想问卢同知没有来送钱,但这个不好问的太直接,所以才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谢母不懂贺临的言外之意,但很诚实的答道:“卢大人来过的,还给我们赔了五十两银子,今年小宇要参加府试和院试,这钱正好可以留给小宇考试用。”
谢宇点点头,补充:“而且父亲时不时会来。”
在谢父这种赌鬼面前,当然不好露财,若是添新家具,肯定会被谢父怀疑。
贺临也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在那椅子上坐下。
她坐了唯一的椅子,谢家母子便都站在一旁,仿佛学生听老师训话一样。
谢宇就算了,反正也确实是学生,这谢母年纪比自己大,贺临实在是不习惯,“夫人你也坐吧。”
湘昆很机灵的把门边的小竹凳搬到贺临斜对面,对谢母道:“是啊,坐吧!”
谢母原本是觉得不好的,但贺临坚持,她便满心惶恐的坐下了。
其他的那些老爷,光是被他们这些人碰到,都要嫌弃晦气。
可贺临不仅肯出手帮他们母子抢回钱,还完全没有官老爷的架子。
简直是匪夷所思。
贺临跟谢母自然没什么话题聊,便将目光放到了谢宇身上:“我今日来,就是想来看看你的情况,说起来,你也是我们漳州的学子,四月就要开始府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每日都有温习功课。”
贺临笑了笑,“是吗?既然如此,那我考考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