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是县试的第二名,贺临出的题目对于普通学子而言或许有难度,但对于他而言却还算轻松。
答了几题之后,贺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提高了出题难度。
意外的是,谢宇依旧答的很漂亮。
贺临很满意:“不错,保持住这个水平,过府试于你而言,定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夺魁都不是没可能。
“学海无涯,学生能学的还很多。”谢宇十分谦虚。
见两人相谈甚欢,谢母在一旁也笑的开心。
谢宇读书一直很努力,若不是家境如此,他早就能有所成就。
上次县试,就因没钱贿赂官差,无法提前进入考场抢到好座位,还因为斥责官差,被摁着最后一个进去,只得到一个漏雨的座位,导致发挥失常,拿了个第二。
更惨的是,考完县试没多久,谢芳就被强行带走,家里也被赌坊的人打砸,谢宇为了谢芳的事奔波,甚至错过了去年的府试,直到今年才能再次参考。
当然,贺临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情,只以为谢宇是家境不好,去年才只考了县试,没钱考府试。
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贺临才跟他们道别。
“我送大人出去。”
贺临没有推脱,她本来就有事情要跟谢宇说。
“好。”
两人出了门,往远处的马车而去。
谢宇看着贺临:“大人今日来找我,是有姐姐的消息了吗?”
于人情世故,谢宇并不是半点不懂的人。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贺临何必亲自来呢?
贺临点了点头:“是。”随即叹了口气,“你姐姐她……自尽了。”
其实贺临今天来,主要也是跟谢宇说这件事,但又不好当着谢母的面说,所以到这个时候才吐露。
谢芳那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情况到底如何,谢宇心里想过各种可能。
当然,自尽这种也想过。
可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总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是?
自尽……姐姐定然是不堪受辱,才会自尽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是谁将姐姐买走的?青楼吗?”
贺临微微摇头,“是彭家大公子,彭昆,但他今日也暴毙亡于家中,或许是恶有恶报吧。”
谢宇心情复杂。
姐姐的这件事,一定要找个仇人的话,要么王九,要么彭昆。
可如今这两人都死了,他连恨都找不到人恨。
贺临朝一旁的湘昆递了个眼神。
湘昆会意,从马场上拿出贺临准备好的东西。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当过好自己的生活,才能告慰你姐姐的在天之灵,这些都是本省,以及本朝大儒的最近出来的时文,你拿回去多看看,对你之后的府试和院试有利无害。”
如果贺临给钱,或者给礼物什么的,谢宇定然会拒绝,因为那是一种施舍。
读书人是有气节的,无功不受禄,定然不会接。
但给书就不一样了,可以算作是在学问上对谢宇的一种提携与帮助。
谢宇不接,才是不识好歹。
贺临也是料准了这一点。
明白她的好意,谢宇红着眼眶接过:“大人之恩情,学生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贺临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图你回报,如今好好读书,以后若能金榜题名,之后为官,能好好对待百姓,这便足够了。”
贺临知道他是县试的第二名,还特意找出来看了他的文章,写的确实很好,字体工整干净,文章气势磅礴,见解犀利。
虽然他今年未必能过秋闱,但院试肯定是能通过的。
“学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之期许!”
贺临点点头,与他告了别,坐上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谢宇眼神复杂。
“我大庆之官员,若都能如大人一般,这世道,又怎会如当今这般……”
语罢,他郑重其事的深深作了一揖。
*****
从谢宇家回来之后的几天,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城内粮价涨到了40两一石,百姓的不满到了顶点,终于爆发,打砸了几间粮铺,几位受到损失的粮商,也抓到了几个涉事百姓,告到官府,让贺临惩治。
对此,贺临把人关到了州衙,管吃管喝,但具体怎么治罪,正在和稀泥中。
不过有不少百姓觉得贺临在粮价这件事上不作为,肯定跟粮商沆瀣一气,因此天天都有人来州衙外请愿……或者说无声抗议。
一时间,上千名百姓围在了州衙外面。
贺临见状也是无奈,对他们承诺,两天后就会有粮商运粮过来卖,抑制城内粮价,让百姓们尽可以放心。
而城内的粮商们听说了贺临的话,都在暗中嘲笑她。
福州的粮商根本不可能会过来,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贺临。
第二件事,城内两大帮派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持械斗殴,死伤共计一百多人,最终,以陆平的飞沙帮获得胜利而告终。
因为这两件事,城内紧张的气氛到达了极致。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贺临和福州粮商们约定好运粮来漳州的日子,如期而至。
贺临上午便到了城门,说是要迎接粮商过来。
而本地的几个粮商们同样偷偷到了现场,等着看贺临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