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太后眉头紧紧蹙起。
“你去福建赈灾,紧赶慢赶到了南直隶筹粮购粮,就连过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南直隶,漳州一行,一走就是数月,来回奔波,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就因为不知道那些个本地的官员渎职,你父皇不赏赐便罢了,还要罚你闭门思过?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说着,太后一把起身,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秦渊连忙拉住她:“皇祖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何况父皇乃天子,此次是我有错在先,父皇罚我也是应该的!您切莫为此与父皇置气!”
虽然对于被罚一事,秦渊也确实意外和心凉,但事已至此,又还能怎样呢?
太后去把皇上数落一顿,在皇上眼里,肯定就变成自己跑到太后这里告状,皇上就算明面上妥协,给了他赏赐,心里却只会加重对他的厌恶。
没必要如此。
太后刚刚也只是一时冲动,此时对上秦渊哀求的目光,理智也逐渐回笼。
可心里,却依旧免不了不忿。
除夕宴上,秦渊的赏赐是她提了皇帝才给。
如今秦渊回朝,明明有功,却莫名要被罚。
若换了六皇子,皇上会这么罚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偏心的父亲?
见太后态度有所松动,秦渊扶着她重新坐回榻上,“皇祖母不必担心,闭门思过半月,我也正好休息休息。”
从小到大,这种偏心秦渊尝过无数回了,虽总是免不了心凉,但不忿已经很少了,心态渐渐放平许多。
或者说,是他不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期盼,所以才能渐渐将心态放平。
可他不委屈,太后才更心疼,拉住秦渊的手,眼里闪着泪花:“渊儿……祖母知道你苦,可以与祖母说的。”
秦渊何尝不想说,但他不能说。
眼前这人不止是祖母,还是太后。
这间屋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皇上的眼线。
他今天抱怨苦,抱怨自己的委屈。
明天就能传到皇上那里,变成自己不满皇上。
他只能笑着摇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为父皇分忧,哪里有什么苦的。”
太后闻言,只能握紧他的手。
气氛一直悲伤总是不好,秦渊换了个话题。
“宫中选秀之后,便是父皇生辰,还有六弟弟的弱冠礼,今年的事情纷杂,皇祖母可要好生注意着身子,别太过操劳。”
“说起选秀,你到底有没有看中的姑娘?正好,如今你回了京,秀女们也都进了宫,若有空,你可以多关注关注,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秦渊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这才看向太后,笑了笑:“皇祖母,孙儿认识了一个女子,她出身微寒,但机敏聪颖,心怀天下万民,胸有鸿鹄之志,相当特别。”
牢狱之中见的第一面,秦渊就发现了贺临是女子。
那时她穿着松垮的囚衣,弯腰同他作揖,明明浑身脏陋,但露出的后脖,却白皙纤细,毛发细碎。
当时的第一感受,自然是震惊。
这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女扮男装来当官。
但他没有拆穿,反而继续跟她聊了下去。
可聊完发现,贺临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奇特?
明明是女子,也和自己同岁,对人心的揣度,局势的判断却十分厉害。
明明浑身脏兮兮,就连脸上都满是血污,那双眸子却说不出的清亮,仿若怀着沧海桑田,却依旧不改初心。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由好奇起来。
好奇若她出狱,能给浙江,给朝廷,给百姓带来什么。
好奇,她在这样吃人的官场能走多久。
直到如今,回想起初见那晚,秦渊都还是忍不住的庆幸。
还好她遇见的是自己,还好自己答应救下她。
见秦渊陷入回忆的神色,太后颇为八卦的笑起来:“哦,这是哪家的女子啊?可是你这次去福建认识的?”
“早就认识了。”
“莫非你中意她?快说说是谁,只要是清白人家,皇祖母给你做主,让她当你的王妃!”
秦渊嘴角扬的更高,眸子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摇摇头:“人家姑娘有自己的抱负,莫耽误了人家。”
“姑娘能有什么抱负?姑娘家嫁个好男儿,多子多福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吗?难道你算不上好男儿?”
秦渊沉默起来。
从小到大,他见过很多女人。
有些俏皮可爱,有些柔情似水,还有些温婉如玉。
可像贺临这样的,他没有遇到过。
大胆又谨慎,多谋又果断。
敢想,敢做,敢闯,敢拼。
并且不是怀着一腔莽撞的热血去做事。
贺临注定是翱翔天空的鹰,有自己的天空和自己的战场,不该困于王府后院这样的一隅之地。
身为女扮男装的知州,她没有成为自己王妃的道理。
而他,现在也没有让她成为自己王妃的能力。
秦渊看向太后,撒了个谎搪塞:“我只是欣赏人家姑娘,又不喜欢,当王妃就不必了。”
他一直不说是哪个姑娘,太后自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
秦渊只得去哄老太太。
——作者的话——
现在我埋下的那些伏笔,你们可以回过去好好看了哈哈。
仔细想想,为什么第一次见留手帕?
为什么第二次见送药?
因为知道贺临是女孩,女孩脸上不好留疤。
还有秦渊调侃雍王看上贺临当女婿,调侃贺临是不是喜欢柳笙笙的事情,嗯,他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包括前面秦渊跟贺临喝酒,感慨生死不由己,嫁娶不由己。
秦渊这样的聪明人,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受宠,过的压抑小心,应该早就知道,这种不由己是肯定的,可为什么还是感慨?
因为想要的人近在眼前,能做的事却并不包括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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