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巡抚衙门之后,贺临正打算去总督衙门,半路上碰到了同样要离开的韦康博。
“韦府台。”贺临朝他拱拱手。
“贺知州。”韦康博朝她笑了笑:“贺知州被李大人留住,可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李大人惯来心胸开阔。”
韦康博点点头,又感慨:“这次我能升任知府,可着实要多谢贺大人。”
“谢我?为何啊?”
“若不是贺大人弹劾了朱立群,我哪里有升上来的机会。”
“是他朱立群自己犯事才如此,我只希望韦府台接了朱立群的任能好好干,如今倭寇占了毛竹岛,不时登岸侵扰抢掠物资,陵定府的百姓不容易啊。”
“是,这也我是上任后要处理的头等大事。”
“哦,对了,马上陵定也要举行府试了,韦府台可准备好了出何试题?”
“上任的匆忙,有想过这事,但具体还未定下,可能要回去之后再仔细考虑考虑。”
定题目这种事情并不容易,出的太难或者太简单,中层考生的答题就会显得难分伯仲,难以明了选出好苗子。
要知道,府试完之后,这些人可还要去省里参加院试,如果院试通过的考生多,那么本省的秀才就也多,地方官脸上自然有光,还能算做政绩。
通过的少,地方官也跟着丢脸。
边走边聊,出了巡抚衙门之后,贺临便和韦康博分开了。
到了总督衙门之后,她顺利见到了丁立生。
他当时正在看沙盘,似乎在研究怎么攻克毛竹岛的那些倭寇。
如今军队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毛竹岛易守难攻,白天涨潮时有水,晚上退潮了就只剩滩涂,而大庆战船不多,水军十分拉垮。
但若等退潮了派陆军进攻,可滩涂之上不好行军,分分钟陷入泥巴里,就算借助工具木海马,可大晚上乌漆嘛黑不方便,点起火把又容易被发现。
总而言之,麻烦的很。
可麻烦归麻烦,总没有不打的道理。
丁立生已经做好了决定,这次派遣五万人,四月底就就开拔往陵定府去,势必要在皇帝生辰前解决这件事,这样皇上也会更加开心。
贺临到了之后,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丁立生倒是很乐意帮这个忙,跟贺临聊了半天,最后定下了这次府试的考题。
*****
四月中旬,府试开始的前一天,下属福宁、安德两个县里的考生,就已经赶到了漳州。
今年的考生有三千多,不仅是今年县试录取的,还有往年过了县试的,再加上送考的家属,一时间,整个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考试地点在学宫,占地近百亩,很大,环境也不错,当然,考场的座位也是有好有坏,有些位置临街,吵闹,有些临窗,风大,有些在角落,昏暗。
因为时间是凌晨,等到天亮才开始入场,所以这周围是又黑又吵。
“宁德县宁德县!宁德县的考生这里排队!”
“福安福安,福安县的考生来这啊!”
“张留!张留你人呢!”
“别挤了别挤了,我的鞋!”
“诶,我的笔墨!”
七嘴八舌,一片混乱。
有些考生悲惨,人山人海中被挤掉了帽子、鞋子或者笔墨之类的,因为考场衣冠不整不准进入,所以他们要么多花一倍的钱,找穿梭于人群中的挑担货郎买,要么……就趁机把别人的鞋子挤掉来穿。
两县的教谕好不容易点完名,确定人到齐,天也差不多亮了。
按照惯例,都是考场开了门,再点一次名之后,考生们便可以找到考场的差役,花点银子,让他们帮忙将考篮放到位置好的地方占个座。
之后考生入场,只要找到自己的考篮,坐下准备考试就行。
不过今年,这样的事情被贺临严厉禁止,有敢这么做的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出身富贵的考生对此颇有微词,贫困的考生们就高兴了。
尤其是谢宇,他上次县试,就是因为没有钱贿赂官差,坐个好座位,导致发挥失常,没能得到案首,这次定然不会再失误了!
他正对今天的考试满怀信心,不远处,几个同样年纪的人已经盯上了他。
“诶,那小子是不是谢宇啊?”一个胖胖的少年冲着谢宇抬了抬下巴。
“呦,还真是,今年怎么来参加府试了,去年不都放弃了吗?他那赌鬼老爹肯给钱了?”另一个瘦高个儿挠头。
“害,谁知道他呢。”胖少年接话。
“他去年县试可是拿了第二,今年府试不会夺魁吧?”瘦高个儿啧了一声。
站在两人中间,一身儒衫,长相相对斯文的少年此时悠然开口:“夺魁?他也配?”
说着,主动朝谢宇走了过去。
后面两人纷纷跟上。
“谢宇,你也在啊。”
谢宇转头一看,发现他们三个,脸冷了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昊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宇身上的衣服。
虽然不算华贵,就是普通的料子,但好像是新的。
谢宇哪里来的钱买新衣服??
“呦,说话这么冲,莫非是已经瞧不上我们几个同窗了?难道现在已经傍上了什么厉害的人?”
胖少年立马接话:“也不是没可能,我听说那个……梅红院里可就收小娼呢(男妓)。”
瘦高个儿疑惑:“什么是小娼?”
“兔哥儿啊!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