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开始之前,秦渊跟陆景云详细商量了一下规则,此次出发的的地方分别是甲乙两地,到铁凌山的距离是一样的,都是三百里,而且甲乙两地之间的间隔有一百里。
而两方队伍哪队从哪里出发,则由抽签决定。
这样也避免了陆景云仗着对地形熟悉,选择有利于自己的出发地。
在演练过程中,不能用银钱等物奖赏士兵去激励他们的积极性。
两个队伍之间,可以互相想办法擒到对方首领,也就是秦渊或者陆景云。
若是捉到首领,演练就直接结束。
两队士兵之间可以打斗,但不能杀人。
全程不仅是士兵,即便是首领,都不会发放任何一匹马,只能靠脚力行走。
中途也不能用马作弊,最后即便是插旗成功,也起码要有一百人一起登顶。
定好所有的规则,时间很快到了演练开始的那天。
因为出发的地点都离长州城有段距离,所以前一天,秦渊跟陆景云就领着一千士兵出了长州城,到各自的出发地,等待着演练正式开始。
虽然这次的演练的过程中并没有监督的人,但两人都从对方的态度判断没有人会作弊。
等时间一到,一身轻甲胄的秦渊领着一千人马出发了。
这一千人都穿着甲胄,并不全是便装,这也是规定之一。
这次演练吃的东西所有人都一样,就是馕饼,而且分量也一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春跟纪恒没有跟着秦渊,只有千户章城跟着。
秦渊在演练开始前就见过章城,跟他聊了一下这个演练的事情。
章城很高,也很壮,一看就是北方的汉子,比秦渊还要稍微高些,不过长相并不凶狠,看着反而有些老实木讷。
启程之后他拿出舆图:“王爷,再往前走十里就到了一个分岔路,从这里去铁凌山一共有两条路,一条路经过赤万河,路途虽然稍远,但是地势比较平坦开阔,更加安全。
另一条经过锡源谷,虽然更近更快,但山多并不好走,若是晚上还容易碰到野狼。”
“走锡源谷。”
“可若是碰到狼群……”
“我们一千人,弄不死几只狼?”
章城沉默了一瞬。
当然弄得死,可一定会有士兵受伤,甚至付出生命代价。
但章城并不好反驳秦渊。
他是王爷,又是统帅,下了决定,自己轻易反驳,显得以下犯上。
说实话,虽然被秦渊选了,但章城并不感到激动,对这次演练也不抱希望。
毕竟陆景云在军中威望很不错,他刚来辽东的时候并没有进侯府当小侯爷,而是秘密加入了行伍之间,当了个小兵,实打实的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共同杀敌,直到一年后,侯爷才公布这件事。
军中无人不惊讶,无人不对他肃然起敬。
如今陆景云威望比秦渊高,跟将士们之间也熟悉,范千户那边的人体魄还比自己这边更好,而且也比秦渊熟悉地形,种种事情加起来,秦渊怎么可能赢?
果然,娇生惯养的王爷,怎么会懂打仗,又怎么会将将士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被狼吃掉几个人而已,在他眼里,估计就是赔点抚恤银子的事情。
章城心下叹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秦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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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景云也带着一千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
不同于秦渊那边的快速步行,陆景云带着的这群人是一个个方阵,整齐有序的踏着步子,跑步前进。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铁凌山。
知道自己手下是范千户之后,陆景云就没有想过到铁凌山插旗以获得胜利。
他要活捉秦渊,这样不仅完胜,也能狠挫秦渊的锐气。
若是被自己活捉,秦渊之后肯定没脸面做主帅了。
他看过舆图,知道从秦渊的出发地大概有两条路去铁凌山。
这次比赛对秦渊很重要,他输了就会颜面扫地,再难树立威望,所以他不会求稳,一定会选择更快的,经过锡源谷的那条路。
那条路山多,有很多适合设伏的地方。
不过他们若想赶在秦渊之前设伏,需要昼夜不停的奔行。
毕竟他出发的地方本就离秦渊的出发地有大概八十多里的距离。
好在范千户手下的兵体能好,而且自己当初就是在范千户手下同吃同住呆了一年,跟将士们的感情也很好。
他一声令下,没有一个人发牢骚,二话不说就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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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从白天走到太阳快下山,大概前进了五十里路,秦渊下令停下,扎营休息,等到第二天再出发。
等到大家开始扎营,秦渊找到了章城:“选九十人,分为三组,轮流守夜警戒,以防止有什么意外情况。”
“是。”
为了抵御野兽,各处营帐周围都点燃了篝火,
士兵围坐在篝火附近,啃着馕饼。
有人运气好,打到了野兔,当即剥了皮打算烤着吃掉。
秦渊当时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树墩上,他一个王爷在旁边看着,士兵们都有些不自在,问:“王爷,要不……这野兔给您吃?”
秦渊摇头笑了笑:“你们打的,当然是你们自己吃吧,我又没出力,凭什么我吃?”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饼,咬下一口:“我吃饼就好了,你们随意,不用理会我。”
见他这么说,士兵们没再纠结。
虽然一起走了一天,但大部分士兵与他没什么接触,此时看他这么没架子,好感度顿时上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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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东西,天完全黑了下去,只有一个个篝火亮着。
长夜漫漫,五十里地的运动量对这些士兵来说不算特别累,有些人在聊天,有些人在无聊的发呆。
“大家唱唱军歌吧!”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士兵们转头一看,秦渊正站在不远处。
秦渊走进人群,跟他们一样随意往地上一坐,胳膊散漫的撑着地:“长夜漫漫,军歌为伴。”
“好,我同意!”有人也无聊,当即高举起手激动大喊。
“行!”
“好!”
“可唱什么呢?”
人群安静一瞬,随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起开口高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秦渊左右看了看,笑着一起开口: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有人发现秦渊跟着一起唱了,眼神里露出惊讶,却并没有停,而是更兴奋了一些,唱的更大声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待到唱完,有个年纪比较轻的迫不及待的问:“王爷,您怎么也会唱啊?”
他旁边的战友拉了拉他。
什么胆子,敢跟王爷套近乎。
“我的老师教的,他是兵部的尚书。”
见秦渊不仅没有怪自己多嘴,还平和的回答了自己,那个士兵神色难掩兴奋,而其他人则是震惊。
似乎……秦渊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王爷,您是在京师长大的吧?京师是不是很热闹啊?”
“我是在宫里长大的,但宫外确实热闹,讲戏的,唱戏的,说书的,遛鸟的,打马的,人来人往。”
“我还没有去过京师呢,只是听别人说热闹……”那士兵挠头笑笑。
见秦渊有问必答,旁边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问起北京的其他事情。
秦渊笑着一一作答,没有半点架子。
人群七嘴八舌,一下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