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
不起眼的小院里,男人坐在石凳上,看着不远处竹林枝桠来去跳跃的鸟儿。
“这群鸟真是够吵。”
“改天属下就砍了这片竹子。”旁边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接话。
“漳州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一切按照我们设想的在走,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找到静闲山庄了。”
“杜渺那边呢?”
“都做掉了。”
“小心些,别出什么岔子,不然你知道后果。”
“是,属下明白。”
*****
因为距离的原因,贺临两天之后,才收到韦康博给的回信。
知道事情紧急,韦康博在信里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情况。
看完信之后,贺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立马去了一趟官驿找满鹏程。
满鹏程正在查阅清点入册的丝绸单,看到贺临急匆匆的进来,放下了手里的单子,问:“是不是陵定那边有消息了?”
“是,韦府台给了一封回信。”
贺临拿着信,看了他一眼。
见她犹豫的模样,满鹏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信里写了什么?”
贺临把信递给他,同时说:“上面写杜渺的宅院在几天前的半夜突然失火,杜渺本人,包括他的妻妾,还有一些下人,一个共死了三十多人,只有一些在外院的下人活了下来。”
“什么?!”
满鹏程连忙把信拆开,仔细看完,随后砰的锤了一下桌子。
“这个案子,我们查到一个人就死一个人,背后这股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渺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死了,说是意外,满鹏程半个字都不信。
案子查到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担忧了。
背后那人能做到如今的程度,能量不会小。
即便自己查出了幕后黑手,能不能得罪的起,怕也是个问题。
实在不行,可以隐瞒一部分事实,反正现在丝绸也找回是几万匹,再抓一些人,勉强也能交差。
满鹏程在心中谋划着退路。
贺临道:“如今韦府台已经在赶来漳州的路上了,详细的情况,见面谈肯定更好,杜渺家的这个案子,是几天前发生的,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抓到宋育,王管事也没有死。
幕后黑手将其灭口,应该不是忌惮我们,多半只是单纯的怕他走漏风声,毕竟是那么大一笔丝绸,韦府台这几天也一直在调查,可能会给一点线索也说不定。”
满鹏程将信收好:“目前也只能如此了,韦知府到了之后,让他立马来找我,哦对,你一起来,毕竟这个案子一直是你主要负责在跟。”
“是。”
*****
韦康博来的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到了漳州。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贺临跟他一起去见了满鹏程。
满鹏程其实跟韦康博一样,都是四品,但由于是派下来的钦差,所以韦康博对其还是挺敬着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连丁立生这个总督跟满鹏程说话都是和颜悦色。
当然,丁立生的态度,很大的原因是他在丝绸案上要负比较大的责任。
三人一一坐下,满鹏程最先发问:“韦知府,看你来信说杜渺一家死了?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你信上讲的不详实,现在具体再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五日前的凌晨,杜家忽然起了大火,一直到天亮,才将火扑灭。
一开始起火的房子是杜夫人的院子,但杜老爷几个小妾,宅院也都连着这房子,离得不远。
那天晚上风大,火一烧起来,就连着烧了好些个房子,只有第四房妾室逃了出来,杜老爷和他夫人,烧的面目全非。
虽然说现在天气尚未转暖,屋子里烧炭也是有可能,但这么大的火,我觉得多半是有人蓄意纵火。
后来也查过,果然附近有火油的痕迹,但具体是谁纵的火……”
说到这里,韦康博迟疑了一会,面色有些犹豫。
满鹏程发现这点,挑挑眉:“怎么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下官虽然没有证据,但确实是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只是不好乱说……”
“如今杜渺的事情,关系着丝绸大案,有什么怀疑,大胆说便是。”满鹏程不以为然。
“将火扑灭之后,我便一一询问了杜家的下人和附近的邻居,有没有在那天晚上看到什么可疑人物,杜家巡夜的护院说,当晚曾看到一人在后墙外面鬼鬼祟祟,因为此人曾经在杜家出现过,所以这个护院认得。”
“此人是谁?”
“福建按察使,臬台大人谭若理的幕僚,洪方。”
到底是按察使,没有更多确切的证据之前,韦康博不好抓这个顶头上司审些什么。
万一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以后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此时满鹏程的出现,倒是让韦康博松了口气。
现在这个烫手山芋,算是从他手上,甩到满鹏程这边了。
捋着胡子垂眸思索了一会,满鹏程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没发言的贺临。
“贺知州对此事怎么看?”
“谭大人毕竟是我们福建的按察使,虽说杜渺的案子确实存在疑点,但没有确切的证据,贸然去找他,怕是不太妥当。
当然,皇上将丝绸案交给了满大人您,到底是直接抓人来问,还是先按下再仔细查查,只要满大人您一句话,我们这些下面人绝无二话。”
贺临也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当然不会自己傻了吧唧的出头说抓,万一谭若理之后真洗白了,今天自己的话再传到谭若理耳朵里,那事情可就不小了。
此时将皮球重新踢给满鹏程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