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
前些天贺临一直在忙,这两天满鹏程去了福州,案子也终于有了重大进展,找回了那么多丝绸,贺临才难得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接连下了三天的雨,难得的春光明媚日子,温云熙跟俞光友的夫人约了一起出游踏春。
嫁给贺临之后,温云熙免不了跟漳州一些官宦的夫人有所来往,这其中,她玩的比较好的便是俞光友的夫人。
俞光友夫人出生书香门第,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文采不弱,温云熙跟她很有共同话题。
看贺临难得闲下来,温云熙还把这事跟贺临说了,想着贺临也一起去玩玩。
贺临没有拒绝,这段日子她确实是比较累,也想出去透透气。
不过等贺临跟温云熙到了城外下马车,这才发现俞光友竟然也来了。
贺临有些意外:“鸿渐兄最近不是忙着抗倭的事情吗?怎么如今有空来出来踏青了?”
之前关于丝绸案子的那些行动,俞光友都是给她调兵,并没有实际参加。
因为丁立生最近打掉倭寇在琉球附近的老巢,算是报这次丝绸被劫的仇,不然就这么挨打,实在是丢脸。
因为俞光友前几次跟倭寇打的能力不错,所以丁立生也抽调了俞光友一同参加这次行动。
俞光友这段时间就经常往返福州漳州。
俞光友道:“这马上船队就要出海去了,最后的日子,便陪我家夫人出来逛逛,倒是长赢你,近来也很忙吧?出来透口气也好。”
贺临知道最近漳州卫下辖几个卫所的兵经过很多调整,估计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已经准备出击了。
“那我便在此祝鸿渐兄马到功成。”贺临朝他抱抱拳。
俞光友拍了一下贺临肩膀:“借长赢你吉言啊。”
俞夫人与温云熙各自站在相公旁边,见状都是一笑。
简单寒暄,两人带着夫人以及一众丫鬟小厮走在林间小路,踩着翠绿的草地,悠闲的散起步。
俞夫人看着这大好的春光,兴致忽起,念了首诗,还转而看向贺临:“我听过贺大人的诗,着实的惊为天人,如今春光大好,贺大人可有雅致作诗一首?”
贺临摆摆手:“俞大夫人快放过我吧,这些日子我忙的昏头转向,哪里还有这雅致,诶,不如找我家云熙吧,她学富五车,文采斐然,有时都叫我自愧不如啊。”
说着,贺临还拉了一下温云熙。
温云熙只能笑笑:“相公不作诗便罢了,还要推给我。”
见众人都期待,贺临无奈,抬头45°角仰望天空,那是文艺青年最爱的角度。
沉思一会,她道:“层云万里横晴空,春日芳草生地中。燕雀岂知鸿鹄志,扶摇直上入天宫。”
俞夫人连连点头:“好磅礴的诗,贺大人将立意拔的如此之高,倒叫我等小女子不好写那温婉之词了。”
“俞大夫人哪里话,诗词嘛,狂放有狂放的美,婉约有婉约的妙。”
俞夫人将目光转向温云熙:
“温妹妹你文采这些日子我是有目共睹的,你不来试试吗?”
温云熙倒是不介意:“那我抛砖引玉,给俞姐姐先打个底。”
随后一边称献丑,一边随性作了首诗。
她一念完,贺临就立马鼓掌:“好诗,婉转清新,别有风味!”
俞光友笑贺临:“长赢啊,你夫人诗好,大家知道,不用这么着急夸的。”
“鸿渐兄,我这只是……”
“诶,我懂我懂,新婚燕尔,情浓意浓,我都懂的。”俞光友拍拍贺临的肩,强行施法打断了她。
贺临只能无奈耸耸肩。
今日有风,温云熙带了风筝,湘昆跟小桃两人配合,在寻了个空旷的草地,将风筝放了起来,随后交到了温云熙手上。
俞夫人也许久没玩过风筝了,兴致勃勃跟温云熙玩起来。
贺临原本在不远处看着,被俞光友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鸿渐兄?”
“你上次托我办的事,我那边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那个人去了福州。”
“福州?之后呢?”
“不知道,那边还没有传消息过来,我这马上要出海打仗,之后这边的事情,我暂时交给了副指挥使,他会向你报告的。”
“好。”
“这个事情之前被你一说,我也觉得肯定不简单,如今满大人也到了福州,若结果真的不同,可如何是好?”
“是啊,恐怕背后之人,在下一盘大棋啊……”贺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远处笑着放风筝的温云熙,“若真是如此,我大庆朝廷里,怕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
福州。
臬司衙门。
满鹏程审了洪方一个时辰,谭若理便在自己得办公房里坐了一个时辰。
这期间,偶尔会有刑房的官吏过来报信,通传满鹏程那边审讯的进度。
一阵脚步声自门外响起,谭若理知道,这是刑房那边又来人报信了。
果然,刑房小吏走进来,朝他打了一揖:“大人,满大人那边,从洪师爷家中搜出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如今正在追问来历。”
谭若理微微皱眉。
三千两?他哪来这么多钱!
不会洪方真的跟丝绸案有什么牵扯吧?
谭若理坐不住了,一把起身,但他又不好去刑房,不然满鹏程指不定觉得他嫌疑更重,思来想去,他拿起纸笔,开始写信,同时道:“你回去继续打探。”
“是。”小吏弓着腰退出房间。
写完信,谭若理喊来了自己在衙门里的心腹,让其悄悄走后门,将这封信送出去。
此人刚离开一刻钟,满鹏程已经从刑房出来,在昂首挺胸的到了他的办公房内。
“谭大人。”
“满大人啊,怎么样,审讯洪方可有进展?”
“刑房的小吏没给谭大人您报信吗?”满鹏程捋着胡子笑笑:“那就由我给谭大人说说吧,洪方已经招供了,谭大人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吧?”
“什么意思?什么负隅顽抗?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指使洪方杀的杜渺?”
“谭若理!”满鹏程突然拔高音量,并且直呼其名:“我现在就告诉你,洪方已经把能招的全部招了!
联合汪副使,给倭寇透露织造局船队的消息,让杜渺的船出海,伙同倭寇一起抢劫丝绸,唆使王管事将汪副使杀害,同时自己将王管事与杜渺灭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冠冕堂皇,自称大人吗!”
满鹏程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洪方的供状拍到桌子上:“谭若理,束手就擒吧,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不要让我帮你体面。”
院子里,繁杂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不少人朝着这边过来。
谭若理走到窗边一看,外面都是官兵。
他摇头叹了口气:“满大人,此案蹊跷诸多,你若武断下结论,怕难得好处啊……”
满鹏程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信他得鬼话,冷哼一声,侧开身子:“请吧,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