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甄飞鸿忽然喊自己,贺临有些意外。
她问了传话的人,才知道丁立生找到了甄飞鸿。
稍微思索,她很快便想通,丁立生多半是为了戴维的事情来的。
拿上先前就准备好的东西,她匆匆到了官驿甄飞鸿住的房间。
堂内,甄飞鸿跟丁立生对坐在左右两边,一人正喝茶,一人则抵额沉思。
听到脚步声,甄飞鸿站了起来,丁立生依旧坐着,只是目光淡淡的望向贺临。
甄飞鸿:“来了?去,跟丁部堂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拿办戴维。”
贺临心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丁立生手边的方几上,朝他作揖:“部堂大人,这些东西,一份是口供,一份则是仵作的验尸报告。”
“验尸报告?”丁立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扯上了关系,拿过这几张纸翻看起来。
贺临在一边给他解释:“两日前,漳州衙门接到一女子的报案,其举报福州曾开设一处隐妓院,有不少官员在里面嫖妓。
这个女子的妹妹,也曾被逼在里面侍奉那些官员,而里面死了不少妙龄女子,大多都是被嫖妓的官员折磨死的。
后来根据此女子的供词,下官找到了这处隐妓院的地点,虽然那地方已经关闭破败,但依旧找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这里面便有戴维戴大人在里面嫖妓,并且折磨三位女子致死的记录。
而这出隐妓院里,也的确搜出了二十多具尸体,皆为女子尸体,其中三具尸体,跟这记录上的死法一模一样。”
“既然有很多官员都在里面嫖妓,偏偏只找到了戴维的记录?”丁立生挑了挑眉。
“大人若不信,可以按照这记录亲自派人去查探戴维这几日的行踪。”
丁立生自然信,如果不是真凭实据,贺临不会这么信誓旦旦的拿出来。
但关键是,贺临怎么恰好在这个节点拿出来,而且还偏偏是戴维的罪证?
丁立生看了甄飞鸿一眼。
甄飞鸿正满意的看着贺临。
丁立生眼里闪过几分难以置信,几分悲怆,沉默片刻,问:“贺知州,你也站好了队,是吗?”
贺临低头沉默不语。
丁立生只觉得心痛,摇摇头:“好,很好,这回真是我丁立生看走了眼。”从椅子上起身,他沉重叹了口气,拂袖离去:“庆功宴结束,随你们吧。”
甄飞鸿朝他的背影作揖:“部堂慢走。”
贺临也跟着打了揖。
等重新直起腰,甄飞鸿用力拍了拍贺临的肩:“好啊,干的很漂亮!”
“哪里,是大人您在,我才有点底气。”
“这次丝绸案,贺知州你功劳不小啊,端王若是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贺临只是颔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戴维的家人都在福州,这次庆功宴,贺临还特意吩咐了官驿的人,如果有戴府的人找来,一律挡住不准进。
就这样,很快到了开席的时间。
院子里摆了七八张大桌,供这次出行的中层将领吃饭,而屋里的首桌,则坐的都是一些诸如丁立生这样的大官,就连贺临都只能坐在外面。
值得一提的是,俞光友也上了首桌吃饭。
原本按照他的官职,应该跟贺临一样坐院子里的,但听丁立生说,他这次出海,立了不小的功劳,手下的兵丁勇猛,是全军里伤亡最小,杀敌最多的,之后请旨封赏肯定少不了。
俞光友能有这样的成就,贺临也替他高兴,中途过来敬了他一杯。
而在吃饭的过程中,贺临一直在暗中观察戴维。
他也坐首桌,吃的还挺高兴,看起来并不知道丝绸案的事情,估计还以为太子这边赢定了。
一直到宴席结束,他直接喝多,是被两个官兵抬回房间的。
而等他回房间不久,贺临带着衙役直接冲进了他房间里,将他抬去了州衙牢房。
戴维睡的沉,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有,估计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能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牢房。
吩咐好狱卒严加看管,贺临这才打道回府。
*****
俞光友出海的抗倭的时候跟倭寇厮杀,差点被倭寇给暗算,还是丁立生拿了火铳,击中了那个倭寇,这才救了俞光友一命。
回来后的那天晚上,俞光友跟俞夫人说房中密话,便将此事告诉了俞夫人。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俞夫人便打算带点礼物,亲自去给丁立生道谢才行。
不过她来晚了一步,庆功宴结束的第二天上午,丁立生便带着队伍回去了福州。
扑了个空,俞夫人有些无奈,想着下次有机会,还是要好好感谢一番丁立生。
回去的时候路过繁清报社,她想起温云熙在里面当总编,这个点她应该也在报社里,便让马夫停了车,打算去找她说说话。
而此时的报社里面,温云熙正在审核编辑交上来的稿子。
这里有些编辑专门负责审稿,有些则还要负责收集城内各种消息撰稿。
温云熙审稿的速度很快,不过这里面,有篇稿子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这是报社里一个编辑打探到的消息,这个编辑平时专门负责城里的一些小道消息刺探,尤其是有关衙门那边的。
今天早上他从几个衙役那里打探到,州衙衙门昨天抓了都指挥使司戴维,甚至下午就要交由甄飞鸿这个临时臬台,带去福州大狱关押。
明明这戴维昨日还是跟着总督风光归来的功臣,怎么今天就成了阶下囚?
这个消息让编辑十分感兴趣,但具体的情况,衙役那边似乎也不太清楚,他又没办法刺探到,于是干脆写成稿子交给了温云熙看,想着温云熙反正是知州夫人,若她也感兴趣,直接找贺临这个知州打探,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温云熙确实有点好奇,但又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问,恰好俞夫人到访,她便暂时放下了手里这些稿子。
俞夫人没来过报社,进来之后新奇的四处打量。
繁清报社租的铺子是一个二层的小楼,一楼放着一些期刊,还有椅子茶水,甚至有专门的前台,或者说叫跑堂,负责临时招待一些准备合作谈广告的商人,二楼则是编辑们上班的地方。
屋子后面还带了个小院,院子后的一间屋子是温云熙单独的办公房。
毕竟她是女人,总不好跟男人挤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