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之后,甄飞鸿匆匆赶到了大牢。
只见房间里,戴维坐在地上,靠着栏杆,脖子上绞着一根麻绳,脸色青紫,似乎是自戕。
“大人,这……这是他在桌子上留下来的东西。”
一个狱卒拿出一封信,递到甄飞鸿面前。
甄飞鸿接过信拆开,很快看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去,找仵作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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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刺客的尸体,秦如风交给了南直隶的锦衣卫,让他们将那个纹身画下来,同时将尸体运回京城,给皇上说明情况。
做完这些,秦如风才接着赶路,往福建而去。
因为他只带了项七一个人,沿路也不住官驿,所以行踪比较隐蔽,进入福建境内的时候,福建的一众官员并不清楚。
甄飞鸿也是正在衙门办公,随后突然就听下人来报说秦如风到了。
“去,现在立刻去永安楼订一桌最好的席面,知道吗?!”吩咐完,甄飞鸿这才急急忙忙的迎出去。
到了福建,要见这些官员,秦如风不像在路上穿的那么随便,换上了飞鱼服,腰间配刀,抱胸往门口一站,身形板正,气势凛然。
甄飞鸿快步走到到他面前,拱手赔笑:“二位上差久等久等。”
秦如风慢悠悠的扫了一眼他的官服:“甄大人?”
“是,正是在下。”
“我听说戴维被大人你抓走了?”
“此事容我稍后与上差您详说,不如上差先进去喝盏茶如何?”
秦如风没有拒绝,带着项七走进衙门。
两人到堂内坐好,衙门里的书办很快奉上甄飞鸿私藏的最好的茶叶。
不过甄飞鸿不知道,秦如风不爱品茶,也喝不出什么差别,所以随便灌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
“我虽听说甄大人抓了这戴维关押,却不知大人为何抓戴维?跟丝绸案有关?”
“不不不,与丝绸案并无关联,是戴维涉及另一桩隐妓院嫖妓杀人的案子,起初案子是报到了漳州那边,漳州的知州就暂时将他抓了起来。
我如今兼任了臬台,所以贺知州就把人交到了我这里,于是我才暂时把戴维关押在臬司衙门里,想着给皇上禀报之后,交由朝廷处置。
只是没想到皇上派了上差您来查丝绸案子,也正好省了事,免得让这戴维逃掉不是?”
秦如风一眼就看穿,甄飞鸿估计是怕戴维跑掉或者出什么事情,这才找了个名头把人抓起来,就等着自己过来。
不过他是来查丝绸案的,甄飞鸿这点心思也没必要点破。
“既是如此,那戴维现在人在大牢?”
“呃……不瞒上差您,这戴维就在两天前,于牢里畏罪自杀了!”
秦如风挑了挑眉:“畏罪自杀?”
“是啊,那天中午狱卒去送饭,却看到戴维死在了牢中,是用绳子挂在栏杆上绞住脖子,仵作也验了尸,确定他是自戕而亡,不过他倒是有在狱中留下一封告罪信。”
说完,甄飞鸿朝一旁的书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那封信拿过来。
书办会意,脚步匆匆的出去,又很快进来,双手恭敬的把信递给秦如风。
秦如风打开信看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这封信确实是告罪的,写的都是丝绸案相关的内容,全篇剑指太子,说全部都是太子指使,戴维才会陷害谭若理。
而戴维知道甄飞鸿搜了自己家,害怕事情败露,又担心自己受不了秦如风的审讯,所以自杀,留下这封信,只求朝廷放过自己的家眷。
收起信,秦如风朝甄飞鸿笑了起来:“看来丝绸案的案情真是相当明了啊,甄大人都替我查清楚了,我这来福建,岂不是白白来捡了甄大人您的功劳?”
甄飞鸿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哪里是我的功劳,是上差您的功劳才是,要不是畏惧上差您,这戴维怎么会畏罪自杀,还留下这份告罪书呢?”
秦如风只是笑笑不说话。
甄飞鸿又道:“两位上差远道而来,现在也马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在下已于永安楼给两位上差备好了上等的席面,二位上差可赏光一去?”
“去,甄大人如此给面子,我们当然得去。”
*****
知道秦如风此人不近女色,所以甄飞鸿并没有像那次跟贺临吃饭一样,还喊一堆女人作陪。
但没有女人,好酒好菜肯定是少不了的,为此,甄飞鸿还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女儿红。
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不少,最后都是被扶着回去的。
不过甄飞鸿是真的喝到烂醉,而秦如风被项七搀扶到一个小巷里,眼神顷刻间不再浑浊,行动如常。
“老大,甄飞鸿的话恐怕不可信吧?”
项七说的是那封信,还有戴维畏罪自杀的事情。
“我知道,今晚你去查查,戴维死的那天晚上,大牢主要都是哪些人在当值,找个时间,把人都抓过来。”
“是。”
*****
锦衣卫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第二天晚上,项七就抓来了那晚当值的八个狱卒。
这几个狱卒突然被人打晕抓到这,都还懵逼着,嘴里骂骂咧咧,可当眼罩摘下,看到那身飞鱼服,一个个瞬间闭嘴,噤若寒蝉。
秦如风背着手,慢悠悠的绕着他们踱步:
“我只问你们三个问题,第一,是谁跟戴维说我要到福建来?第二,戴维自杀用的那条绳子,和写信用的笔墨是谁提供的?第三,戴维死后是不是真的留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这三个问题,你们若是答上来了,没有奖励,但你们若是答不上来……那就一起死吧。”他停住脚步,朝着面前八人轻轻一笑,语气轻松毫不在意,仿佛只是踩死几只蝼蚁。
知道锦衣卫向来凶残,但几个狱卒没想到这种无妄之灾居然会这么落到自己头上,一个个吓的腿软,纷纷跪下。
“没有,我们没有告诉过戴维上差您来要的事情,绝对没有!”
“是啊, 甄大人命令我们严加看管戴维,绝对不是我们……戴维他就是自杀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上差!”
“上差……”
锵的一声,项七拔出腰间的刀,月光打在他刀上,泛着寒芒。
刀很漂亮,是狱卒们没有见过的形制,一看就价值不菲,但却唤醒了几个狱卒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我我我……我说!我们……我们的确曾在牢里讨论过上差您要过来的事情,可能不小心被戴维他听到了……”一个人畏畏缩缩的承认。
秦如风轻轻点头:“很好,下一个问题,没有人要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