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渊过来,卫柔跟陆景云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渊径直走到陆景云身前:“收拾好了就同我进宫面圣吧。”
陆景云点点头,随后两人就出去了。
等跟秦渊上了马车,陆景云才发现秦渊离开好像都没有跟王妃打招呼。
因为不在王府面对那么多不熟的人,陆景云也没有了刚刚的拘束,直接跟秦渊八卦:“诶,王爷,你跟王妃成婚多久了?”
“一年多,成婚之后两天就出发去了辽东。”
陆景云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难怪两个人不怎么熟的样子呢,原来是刚成婚没两天秦渊就走了。
秦渊其实也看出来他在王府拘束,道:“王妃她年纪跟你差不多,也没什么心眼,而且她父亲也就是一个小知县,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出身,你在她面前不必太拘束。”
秦渊的言下之意是卫柔出身不高,自小就不是那种要遵守特别多规矩的家庭,所以本身也不会太讲究规矩阶层。
但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说自己的王妃出身不高让别拘束,还是把陆景云惊到了。
这是因为跟自己关系近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说这种话,还是说纯粹对王妃没有什么感情?
陆景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笑笑,“好。”
“父皇之后肯定是会赐宅院给你的,不过你可能还要在王府住上几天,等宅院修整清理好就能搬进去了。”
虽然陆景云实际上是来京城为质的,但面子上一定得过得去啊,不可能宅子都不赐。
“我爹在京城有宅子,我要住皇上赐的宅子吗?”
虽然陆建巡的宅子许久不住人,也需要时间休整。
“皇上赐宅子给你,你当然要住,不仅是宅子,皇上还有可能赐奴仆给你,这些奴仆里,肯定会有宫里的眼线,来京城之后,你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会盯着,之后在京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秦渊看向陆景云,眸底深处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忧伤。
入京为质听起来容易,但对陆景云这样习惯了潇洒肆意,纵横沙场的人来说,人人心思深沉,勾心斗角的京城,才是最残忍的折磨。
秦渊偶尔会羡慕陆景云身上那股子肆意潇洒,所以不忍看他之后被这泥潭一般的京城磨平所有棱角。
可秦渊也没有办法。
而且到这一步,陆景云是拿命在陪他赌。
他若能成功夺嫡登基便罢,若不能,等宁伯侯一去世,陆景云在京城,在大庆,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秦渊清楚,夺嫡这条路一旦开始,身上将背负数不清的压力。
注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能往前,不能后退。
“王爷放心,我会的。”陆景云朝他笑笑。
来京城之前,陆建巡就嘱咐了他很多事情,秦渊在路上也跟他说了很多,陆景云知道在京城不好过,不会再有先前在辽东那样挥斥方遒的日子,但为了陆家的未来,他愿意赌。
“京城一些达官贵人家的情况,我让李春给你整理出来的那份名册,你都一一记住了吧?”
“早记完了,王爷放心。”
“出宫之后,一定会有人来拜访你,其中肯定有宁伯侯府的故人,但绝对也少不了想攀附侯爷的,具体该怎么辨别,你自己做判断。”
虽然秦渊尽可能替陆景云做了许多准备,但想想,照顾的太全面,对陆景云来说或许未必是好事。
他得自己成长,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紫禁城好好活下去。
而且现在陆景云还有犯错的机会,毕竟侯爷还活着,还替朝廷守着辽东,景历帝就不会轻易动陆景云。
质子的作用就是威胁,只要能够一直起到威胁的作用,质子就一天不会有事。
两人说话间,很快到了皇宫入口。
下了马车,两人在太监的带领下,步行往里走。
陆景云也不是完全没来过京城,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才刚被过继到陆建巡名下,虽然皇帝同意了,但他也要在宫里进行登记,随后向皇帝谢恩,所以来了一趟皇宫。
由于还有陆景云在场,所以景历帝并没有在养心殿召见他们,而是穿着明黄龙袍,在相对而言较为正式的保和殿见了两人。
进门之后,陆景云并没有畏缩,被什么皇家天威给吓到,甚至在行礼结束之后,还偷偷打量了景历帝一眼。
景历帝此时面色和善:“陆景云,朕记得朕前几年见你时,你才这么点高。”景历帝用手比划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高了,果真是光阴如梭啊。”
“先前见皇上,臣才12岁,现在都17了,这些年窜的快,所以就高了。”陆景云笑笑。
景历帝也发现他跟几年前一样,并不害怕自己,爽朗的笑了几声:“你小子跟你爹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啊。”
这潇洒肆意的少年人模样,景历帝也许久未曾见过了。
“皇上抬举臣了,跟爹爹比起来,那臣肯定还是差远了。”
几人简单的聊了一会,景历帝还问起了秦渊辽东的一些事情,秦渊一一回答。
而就像秦渊之前说的那样,景历帝果然给陆景云赏赐了宅子和奴仆。
陆景云也不抗拒,淡然领了赏赐。
这么聊下来,景历帝也对陆景云有了初步认知,判定他没什么心眼,城府不深。
在景历帝眼里,这世上,两种人最好掌控。
一种是直人,一种是笨人。
直人不耍心眼,笨人没有心眼。
陆景云不像陆建巡那样难对付,在景历帝眼里是件好事。
不过就算陆景云有心眼,景历帝也不会在乎。
这是京城,他即便一百个心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聊完之后,景历帝甚至摆了宴席,留秦渊跟陆景云在宫里吃了顿饭。
饭后陆景云便先一步出了宫,而秦渊还留在宫里,因为他要去见太后。
虽然这一年多,太后跟秦渊也一直有信件往来,但是偶尔听说秦渊打仗甚至受伤的消息,还是忍不住为秦渊提心吊胆,拉着秦渊的手,左看右看打量了好一阵,确定他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这才稍微放下心。
“这一年多里,每次听你父皇提起辽东,我都害怕他下一句就是你又带兵出征了,看看你,晒黑那么多,在辽东吃了不少苦吧?”
“皇祖母放心,带兵打仗嘛,这都正常,我一个主帅能吃什么苦?最多不过晒黑一点。”
“你就哄我吧。”
“孙儿可没有哄皇祖母。”
“对了,你现在回来了,以后轻易肯定不会再离京了吧?小柔在王府守了一年多,什么时候你才能让皇祖母抱抱曾孙啊?”
秦渊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皇祖母,你要想抱曾孙,小云,小旭,他们不都是你的曾孙吗?”
秦渊说的是太子跟四皇子的儿子。
太后假意拍打了他一下,“我说的是你的,你的儿子!你休想在这转移视线!”
“好好好,孙儿努力,一定努力好不好?”秦渊搪塞她。
“知道努力就好。”
看太后神色间并没有对卫柔不满,也没有跟自己埋怨卫柔,秦渊心里猜测卫柔应该听进去了他走之前的话,把陪好太后这个任务完成的不错。
学了规矩,又陪好了太后,看来这一年多卫柔的确是大有进步。
跟太后聊琐事的日常已经许久不曾经历,秦渊也怀念的紧,一直陪着太后聊到天快黑,宫中快落锁,之后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