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谭若理打算通知一下贺临,看看怎么处理这件案子,如果贺临有需要的话,他可以直接叫卫才志把贺临叔父放出来。
不过谭若理却意外从代替贺临来福州做例常汇报的卢同知那里,知道了贺临在永平的消息。
谭若理猜测贺临应该是为了她叔父才去的永平,不过卫才志居然还这样定了案,把案子移交到了臬司衙门,看来贺临这一趟跑过去,卫才志并没有给贺临面子。
换在平时,谭若理肯定是会疑惑的,毕竟卫才志不过一个七品,居然敢直接拂了贺临的面子。
但卫才志自从女儿成了瑞王妃之后,就有些志得意满,会不给贺临面子,也是不难想象的事情。
思考过后,谭若理决定暂时将衙门的事情放下,去永平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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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自从知道死者是一个人回家的之后,就有意找找那晚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有看到刘毅回家的情况。
不过遗憾的是,并没能找到。
毕竟古代的晚上也不像现代,灯火通明,而且从酒馆到刘毅家的这条路平民住宅比较多,考虑到治安问题,一般家庭的人没有事晚上是不会随便出门的,因此找不到目击证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正当贺临为此事发愁的时候,却看到了叔母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长赢,家里来客人了,他说他姓谭,是咱们省的臬台大人!现在正在客厅里呢!”
谭若理?他怎么来了??
贺临满肚子疑惑,立马起身:“我这就去见他。”
等到客厅,贺临发现居然还真是谭若理。
“下官见过臬台大人。”
“贺知州,你果然还在永平啊。”谭若理拿着折扇,悠然给自己扇着风。
“下官不知臬台大人至此,有失远迎。”
“诶,没事,你不也是不知道吗?”
“臬台大人寻至,是省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谭若理摆摆手:“省里没出事,漳州也没出事,你放心,只是我昨日去李中丞那的时候,偶然撞见你手下的卢同知,知道了你在永平,便想着来看看你,顺道感谢你一番。
上次丝绸的案子,虽然皇上没有再追究下去了,但我从甄大人那听说了,多亏有你,我才能安然无恙啊。起初我还差点误会你,现在看来,那些事情,肯定都是满鹏程自己搞出来的。”
谭若理说的是满鹏程那天抓他的事情。
因为满鹏程一直在漳州,所以整个案子,贺临肯定是有在一旁帮忙探查的,谭若理刚被抓的时候,还猜测贺临也有在这件事里帮着满鹏程出力。
没想到后来贺临居然倒向了六皇子,还救了自己。
不过顾忌着贺临的叔母还在一旁,所以关于这些,谭若理说的比较含蓄。
“大人哪里话,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贺临左右看了看,也知道谭若理这次过来,怕有什么不好让旁人知道的话对自己说,主动邀请:“下官最近偶然得了一本古书,却有几处始终不解要意,大人可有兴趣看看?”
谭若理也明白她是在支开旁人,乐意之至,起身往外走:“好啊,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古书,居然难倒了贺知州。”
贺家叔母从未见过谭若理这么大的官,还盼着谭若理能救丈夫,看到两人要走,有些着急的起身。
贺临走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领着谭若理往自己院子走了。
贺家叔母没有再跟着。
*****
贺临住的房子是贺家的一个厢房,进门右边的屏风后是床,左边则有桌椅跟书桌,可以办公。
谭若理进来后找了个椅子坐下,贺临吩咐身后的湘昆:“去泡壶茶来。”
“是。”
谭若理看向贺临:“贺知州到永平来有好几日了吧?你叔父的那个案子查的如何?”
贺临挑了挑眉:“臬台大人是如何得知……”
“还能如何得知,卫知县都把案子定案,移交给臬司衙门了啊,不过贺知州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先摁住了这案子,我也是十几年的老刑名了,这案子疑点颇多,这次还是卫知县太草率了,而且……”
谭若理顿了一下,笑起来:“贺知州在丝绸的案子上帮我颇多,现在我有了机会,自然要帮帮贺大人,如今我来永平,就是想着让卫知县放了你叔父,案子可以慢慢查嘛。”
得,贺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热心肠,为了包庇自己,还特意跑到了永平来。
“谭大人,卫知县如今是瑞王的岳丈,虽然谭大人帮下官,下官确实很感激,但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叔父可以不必着急放出来,不然之后怕给谭大人带来麻烦。”
贺临可不打算行使这种特权。
现在案子情况并不明朗,草草让卫才志放人,现在可能出不了事情,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还是找到确切能够翻案的证据才更好。
谭若理摆摆手:“诶,区区瑞王妃罢了,管不到我们福建来,有本事他卫才志去瑞王那告状啊,你放心,我等会就去县衙见他,让他立马放人,他敢说半个不字,我谭若理三个字倒过来写!”
“谭大人……”
谭若理抬起手:“不用感谢了,小事而已。”又站起身,拍了拍贺临的肩膀:“如今你我二人是同一阵营,这种忙,我还是能帮的。”
贺临原本还想再劝,但打量着谭若理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一点不对。
恐怕谭若理不仅仅是为了来帮自己,回报自己的人情才这么坚持,恐怕还想让自己露出把柄,这样就好攥到手里,以后用以威胁自己。
毕竟对于谭若理这样的人来说,从来不相信什么人品,只有知道对方一些见不得人的底细,让对方变得跟自己一样脏,才能最好的信任。
而自己之前表现的实在是没什么污点……
意识到这一点,贺临心头一凉,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力。
毕竟这件事如果谭若理铁了心定了胆要去实施,只需要向卫才志施压便好,而自己根本无法阻止。
不仅不能,面上还要念着他的好。
“下官……多谢臬台大人。”
谭若理捋着胡子,爽朗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