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想放他还是不想放他?”温云熙问。
“我不知道。”
放了谢宇,之后这件事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放了谢宇,他就能安稳回去,继续科举,继续拥有大好前程了吗?
这件事上,她有太多麻烦,太多顾虑,太多无奈。
“不管相公是放还是不放,我都支持,并且理解相公。”
贺临有些意外:“我如果放了他,你不会觉得这是徇私枉法吗?”
“相公似乎不是那种循规蹈矩,注重法理之人,而且我把自己放进谢宇的位置想想,如果相公为了我如此纠结,为了我宁愿冒险包庇,我只会万分感动。”
贺临微微朝她笑了笑:“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这件事,我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相公练字吧,我不打扰相公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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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夜风阵阵,船头甲板上,女人迎着月光站立,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出神。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长相可爱的侍女拿着披风出现,披在了女人身上。
“小姐,这海风吹的冷,你别冻着了。”
“你真把我当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了?这点风,哪里会冻到我。”柳笙笙笑笑,但并没有扯下披风,“还有几天到漳州?”
“小姐,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问了,还有五天到,您放心,人绝对就在漳州,这次的消息没有错,他跑不了的。”
柳笙笙没了往日的明媚,脸上只剩万千的愁绪,又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
陵定。
昏暗的山洞,一盏烛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男人盘腿坐在石头上,低头望着不远处跪着的另一个人。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您放心,一层层在往下推了。”
“贺临回漳州之前,还去了一趟福州,见了李鸿仁,不出意外,他肯定跟李鸿仁汇报了我们的事情,接下来官府一定会有动作,我们这边的速度也要加快。”
“属下明白。”
“至于那个贺临……就用他的血,染红我们的旗帜,标志胜利的开始。”
官府难得出个这么聪明的官,可不能留着……
而且贺临曾经在朝中闹出的动静不小,也算小有名气,杀了她再起事,莲云教便能威名远扬,好好震慑那些人一番!
跪着的男人没有犹豫,抱拳:“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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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并没有一直纠结于谢宇的事情,这几天,李鸿仁分批次找了福建各个知府知州去了福州开会,当然,并没有找贺临。
贺临心里也清楚,李鸿仁找这些人,就是为了说莲云教的事情,让他们加强排查。
因为莲云教的事情最开始是在永平发现的,所以卫才志虽然是知县,但也破例参加了会议。
在这之后,李鸿仁跟丁立生商量,派了一些兵去永平,加强防控排查。
永平也开始了极为严格的宵禁政策,甚至城门也跟着关闭。
而贺临在漳州也没有闲着,她派人去喊了下辖两个县的知县来漳州开会。
这次会议主要聊的就是莲云教的事情,贺临虽然管着漳州,但漳州那么大,除了漳州主城,外面的地方,尤其是下辖两个县,还得是知县来管。
现在整个福建高层都因为莲云教的事情战战兢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莲云教在漳州率先搞出什么问题,那贺临肯定是要被追责的。
这一次开会,贺临跟两个知县聊了整整一天,详细定下了各种政策,加强最近漳州境内以及县城境内出入人口的排查,开启宵禁,白天则要派人去繁华的地方秘密探访,以防出什么意外。
*****
柳笙笙这次来漳州是秘密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
等船到漳州港口靠岸,柳笙笙带着两个婢女,到了鼎晟楼入住。
鼎晟楼一直是紫光阁在漳州的据点,鼎晟楼的掌柜,也是紫光阁成员。
也是他上次帮柳笙笙治好了媚药。
知道柳笙笙来了之后,他急忙到了柳笙笙房间门口。
“阁主。”
“何事?”
“属下有要事汇报!”
“进来。”
掌柜的走进房间,对着坐在桌边的柳笙笙行了个礼:“阁主,出事了,您先前一直在海上赶路过来,所以这最新的消息一直未能及时通知您,您要找的那个人,现在正在漳州监狱里。”
柳笙笙语气急切:“在监狱?为何?他犯了事?”
“他杀了养父,那个养父阁主您也是知道的,嗜赌成性,动辄打骂,自从他中了秀才,那个养父也愈加过分,前些天双方争执之时,他失手便将人杀了,事后自己去了州衙自首,不过现在州衙关于他的判决尚未下达。”
柳笙笙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
厚重的木桌在她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之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竟然就这么产生了几道裂纹!
“阁主息怒。”掌柜的连忙作揖。
柳笙笙胸口起伏,手上青筋微微凸起。
香菱见状连忙倒了杯茶,递给柳笙笙:“小姐息怒,找到了少爷总是好事,大不了我们派人把少爷救出来,一个州衙监狱罢了,不可能挡得住阁里的人。”
柳笙笙喝了茶,却微微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她并不担心自己救不出谢宇,劫州衙的监狱对紫光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生气的是,谢宇的人生,因为这样一个渣宰,全都毁了。
自己能劫狱把他救出来,但那样一来,谢宇就只能改名换姓,彻底抛弃谢宇这个身份,浪迹天涯。
这样的人生,谢宇会想要吗?
这么多年,她费尽心机,守着自己艳冠秦淮的头衔,跟着那些男人虚与委蛇,发展紫光阁收集情报,就为了找到弟弟。
最开始知道弟弟的遭遇,知道弟弟已经成了秀才,柳笙笙也替他高兴。
可如今,因为一个渣宰,一切变成这样。
柳笙笙如何不气??
碧春眨巴眨巴眼睛:“小姐,要不然……我们从贺知州那想想办法?让他放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