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天。
贺临起床之后,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有些担忧。
如果下雨了,骑马去峰山就并不方便了。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吃完早饭之后,天真的下起了雨。
这雨还不小,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贺临站在屋檐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定好的出发时间之前,陈元化先到了官驿来见她。
“大人,这雨下成这样,要不我们等雨停了再出发?大人您若是吹了风,冻着了可不好。”
虽然可以穿蓑衣骑马,但蓑衣最多保证上半身不被打湿。
而且在风雨里骑快马,雨滴唰唰往脸上拍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一路赶过去的时间也不短,陈元化可不想淋这么久的雨。
当然,陈元化也不傻,自然不会说是自己不想淋雨。
贺临看到下雨的那刻,便知道这次的行程要推迟了,无奈在一旁的圈椅坐下,“雨下成这样,的确不好赶路,你先回县衙吧,等雨停的差不多了,我便派人知会你出发。”
“好,下官告退。”陈元化打了揖,转身离去。
贺临本以为,这雨最多下一两个小时就能停,可没想到,这雨下了一整天,到下午都没停。
贺临在官驿无所事事的呆了一天,也不方便出去,无聊的开始左手跟右手下棋。
然而她没想到,很快陈元化给她带来了一个劲爆消息,终结了她的无聊。
“大人,大人!”陈元化匆匆朝她走来:“广庆村的村民来报,说今天在峰山那个洞穴里面发现了一条暗道,顺着那条暗道往下走,他们碰到了三个人,这三人极有可能是莲云教的人!”
“竟有此事!”贺临也顾不得下棋了,一把站起来,又看看外面的天,虽然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很多。
“不行,夜长梦多,现在我们就去出发去峰山!”
陈元化愣了一下:“可是……等赶到峰山天也黑了吧,这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你福宁县可实打实的有莲云教活动的迹象,他们如果首先在你福宁起事,你觉得是你担责还是我担责?!”
那肯定是自己第一个背锅。
陈元化立刻说:“走吧大人!”
*****
贺临带着陈元化和五十个官兵,骑着快马从县城出发了。
等到峰山山脚下的广庆村时,天已经一整个黑了下来。
而且半路上,雨还下的更大了,将一行人都淋了个透湿。
衣服因为雨水,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贺临没顾得上管,带着一行人进了广庆村。
因为下雨,村子里的路上根本没人,好在陈元化先前来过这村子,知道村长家的地址在哪里。
广庆村的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算年轻,也是他派人去县里通知的陈元化。
因为没有见过贺临,所以在看到陈元化之后,他才跪下磕头。
陈元化可不敢托大,先给他介绍了贺临。
“这位是漳州知州,贺大人。”
“草民叩见贺大人。”村长连忙给贺临磕头。
“快起身吧,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村民们碰到了那三个人之后呢?有抓到他们吗?”
“回大人,那洞穴四通八达,里面有不少岔路,那三人似乎极为熟悉,寻了另外的路很快溜走了。
但因为陈大人吩咐过我们看住那山洞,所以我们也不敢懈怠,就在昨天我们发现,那山洞周围总共就只有三个出入口,原本这三个出入口,我们都有派人守住。
可是今天雨下的大,去北面的那个出入口的路发生了滑坡,北面那个出入口守着的人没消息,而那洞穴里那三人有没有从北面那边溜走……也不得而知。”
“什么?!”陈元化有些生气:“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非同小可吗?你怎么不发动村民将路挖通?!”
村长顿时哽住,心里嘀咕:这么大的雨,累死累活又没有什么好处,谁愿意去给官府挖路啊……
贺临倒是理解这个村长,抬手制止了发怒的陈元化:“算了,现在要紧的事是上山看情况,我们不是带了五十多官兵吗?上山挖路吧。”
“可现在还下着雨,大人要不别去了吧?下官跟他们去就行。”陈元化又看向村长:“现在立刻召集村民,跟官兵一起去把路挖通!告诉他们,如果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每家可免半石粮相等的杂役。”
在古代,百姓除了要承担赋税,还有杂役。
什么挖运河啊,修路啊,这些都是杂役。
因为杂役是百姓应该履行的义务,所以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官府是不会给酬劳的,狠一点的甚至连饭都不包,相当于免费劳动力。
而所谓的秀才其实是不免赋税的,但能免掉很多杂役。
毕竟秀才每年那么多,都免赋税,这国家也收不上什么赋税了。
有实打实的好处,这就好办很多了,村长立马点头:“好,我这边去通知大家!”
随后穿上蓑衣,匆匆走出去。
贺临看向陈元化:“等会我们一起上山。”
“大人也要上山?可是这……”陈元化愣了一下。
“你们去挖路,我总不好在山下等着,来回通知也耗费时间。”
“好。”
*****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村长大概召集了一百人过来,基本都是青壮年,各自拿着铲子锄头等工具,贺临带来的五十名官兵也从村民那拿了一份工具。
就这样,一行人穿着蓑衣,迎着雨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这山上树多,现在又下雨,并不好骑马,不过贺临还是命令牵了几匹马用来搬运土。
等到了那个被堵住的路,一百多人撸起袖子,挥着锄头铲子就开始干起来。
贺临也没有在一旁站着干看,拿了把铲子一起干。
周围的村民没想到她这样级别的官员居然也会参与进来,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陈元化本来打算陪在她身边指挥一下现在就行,现在领导都开始动手了,他自然不好在一旁杵着,也拿了把铲子哼哧哼哧干起来。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夜色漆黑,山间静谧无比,除了雨声,连鸟叫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