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编辑?”
温云熙眼前这个人,正是繁清报社的编辑之一,苏庆亮。
“哦,被打成这样了温夫人还认识?那就好。”
苏庆亮今天没有来报社,温云熙还奇怪呢,原来是被锦衣卫抓了,看这受伤的程度,肯定不是今天抓的,应该是昨晚就抓了人拷打。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薛肆一把扯住苏庆亮的头发,“说说看,我们为什么要抓你?”
头皮的疼痛让苏庆亮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看着温云熙,有气无力:“因为……因为我是莲…莲云教的人……”
温云熙错愕。
什么?莲云教的人??
“再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来繁清报社?”
“是……世主的吩咐,让我们传教,让更多的百姓觉醒,得以摆脱朝廷的压迫……”
“你在繁清报社,发表了多少文章?”
“很……很多。”
“都是干嘛的?”
“诋毁朝廷。”
薛肆站起,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手,一边说:“温夫人,现在你还能说这一切跟你毫无关系吗?据我所知,你是繁清报社的总编,刊登的稿子,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吧? ”
“可这一切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薛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看了一旁的锦衣卫一眼。
那锦衣卫会意,拖着苏庆亮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拿着一叠纸重新走进来,交给薛肆。
薛肆晃着这一叠纸:“这些都是福建报所发行的报纸,这一期,笔名若连的人所写诋毁朝廷的文章,不是你通过的吗?这一期,攻击国策的文章,不是你通过的吗?
皇上仁慈,容忍了你们这些报社存在,你们当知道感恩才是啊,可你们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朝廷,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跟勾结了莲云教,意图煽动百姓,助其扩教!”
“文章所言皆乃事实,何曾诋毁?说出事实就是诋毁吗?百姓难道没有权利知道这些吗?至于莲云教,我相公乃朝廷五品官员,当今漳州知州,我怎么可能与莲云教有所勾结!”
“正因为贺大人乃漳州知州,你才能潜伏在他身边,得到不少消息啊……我还奇怪,为什么即便厉害如锦衣卫,依旧屡次抓不到莲云教核心之人,即便贺大人在福宁被刺杀,他们都能消失的那么迅速。”
温云熙眉头紧锁。
贺临……在福宁被刺杀了吗???
薛肆拿起温云熙放在扶手上的那杯茶:“温夫人,都到锦衣卫的地牢了,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我没做过,如何承认?!”
薛肆直接转动手腕,把茶盏翻了过来。
滚烫的热茶淋到温云熙大腿上,往上冒着热气。
温云熙被烫的条件反射想站起,却被他一把摁住肩膀,牢牢摁在椅子上。
一直把一杯茶倒完,薛肆才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锦衣卫的茶其实不错,温夫人没喝,实在是有些可惜,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温云熙手紧紧扣住椅子扶手,咬牙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而此时,薛肆已经拿起了他自己的那杯茶,不容分说的递到温云熙面前:“我这里还有一杯茶,温夫人要尝尝吗?”
温云熙咬着牙,“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认!”
“温夫人,你说……你的脸要是被烫毁了,贺大人会不会休妻再娶呢?对着一张毁容的脸,贺大人应该是连饭都吃不下吧?”薛肆语气戏谑。
“你……”温云熙又惊又惧,眼圈微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薛肆转过头,还没看清来人,手里的茶杯就已经被夺走了。
看到脸色冰冷骇人的秦如风,他愣了一下:“秦大人……”
话没说完,项七直接一脚踢在他膝弯上。
薛肆噗通一声跪在了秦如风脚边。
秦如风转过手腕,面无表情的直接把那盏茶扣在了他头上。
茶水从头顶往下流,薛肆的脸飞速被烫红,可他只能死死低着头,强忍疼痛,一句话都不敢说。
“薛指挥好大的威风,想抓人就抓了,坏了我们北司的事,让莲云教的人跑了,这个责任……薛指挥来承担吗?”
“我们抓温云熙也是为了抓莲云教,莲云教他们……”
话没说话,秦如风一脚踹到他胸口上。
薛肆被这一脚踢出好几米,在地上还翻了个跟头,捂着胸口咳嗽了半天。
秦如风眼神如冰:“告诉廖飞,他打什么算盘我清楚的很,让他好好掂量他脖子上的东西,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大庆锦衣卫南北二司,一直是北司更受皇帝器重,权柄也更大,南司对此颇有微词,当今的南镇抚司镇抚使廖飞,便因此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圣宠,带领南司翻身。
秦如风何等敏锐之人,廖飞明知道温云熙是贺临的发妻,还敢这么干,无非是想借机离间锦衣卫跟贺临的关系,让贺临不配合诱饵的行动。
只要搞砸这件事情,自己这边查莲云教的头绪就断了。
但反过来,如果南司能顺利查到莲云教,报到皇上那去,可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温云熙有什么罪,那都不重要,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惩治完薛肆,秦如风把目光转向温云熙。
她还坐在椅子上,眼圈微红,明明眼神里有畏惧,偏生还梗着脖子,强撑着气势。
秦如风走到她面前,嗓音比刚刚对薛肆柔和不少:“没事吧?”
温云熙刚刚才见到他满身煞气的模样,不免有些害怕,没想到他转头就变的轻柔许多,让温云熙有些无措,摇头:“没……没事。”随后就要撑着椅子扶手站起。
可大腿的烫伤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她疼的微微嘶了一声,身子也跟着一晃。
秦如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皱眉:“伤了?”
“应该没有大碍,就是一些烫伤,多谢秦大人相救。”
温云熙忍住疼痛,不忘朝他行礼道谢。
秦如风视线往下,很快发现她大腿那块的衣料是湿的,眼神晦暗一瞬,“还能走吗?”
“能的。”温云熙恨不得飞速离开这个鬼地方,立马点头。
“那走吧。”
温云熙抬步往外走。
秦如风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转头看了墙边半死不活躺着的薛肆一眼,吩咐项七:“再赏他一杯茶,让他清醒清醒。”
“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地牢,秦如风跟在温云熙身后,低头看着她的步伐,怕她又摔,做好了随时上前扶一把的准备。
不过温云熙已经逐渐适应了疼痛,虽然步子慢,但走的还算稳。
一直到马车前,她转向秦如风:“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想讨一个说法,但不管怎么说,我能看出秦大人是来救我的,多谢大人。”
“无端让你受到波及,是我该同你道歉才是,只是……”
“大人但说无妨。”
“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随意对外透露。”
家丑不可外扬,温云熙不是普通的女人,她还管着报社。
锦衣卫内部的矛盾要是宣扬出去了,那可是丢皇上的脸。
虽然今天的确有些委屈,但温云熙也知道惹了锦衣卫没好处,点点头:“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