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婵先前受了伤,现在没有直接出手,可远远看到大殿中央楼星河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她素来知道谢尘的武功,而赵铁峰叶云凌也是绝顶高手,如此三人围攻竟然胜不过一个老迈的楼星河,楼星河的武功之高当真令人恐怖。
谢尘手中招式或掌拍,或抓,或点,即便是旁人看来也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招之间,仿佛有无穷变化防不胜防,可这招式落在楼星河面前,却好似成了幼儿胡闹,不论谢尘如何变招,楼星河总能抢先一步抓到他。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氐土了然法。”谢尘感慨道,“先生使出却和何明的有天壤之别了。”
楼星河挡开叶云凌的剑答道:“这世上武功千变万化,重要的却从来是人。”
谢尘道:“不错,总归是人。”
楼星河道:“当真是可惜。”
谢尘道:“可惜什么?”
楼星河言语之间就如长辈指教道:“若是再过十年,或许你可以与我一战。可是如今,你却不行。”
谢尘也如晚辈弟子般问道:“我自创出此法,却总觉有缺,可惜总是不得其法,不知先生可有见解?”
楼星河道:“你内功独到,流转之间随心所欲便是根基,这招式看似纷繁复杂变幻万千,可你也应当知道这变化来自何方。”
听到这话,即便是叶云凌和赵铁峰都忍不住仔细聆听,他二人都见过谢尘这古怪纷繁的武功,切磋之间都觉得凶险万分防不胜防,以他二人的见识也能猜到或许谢尘修行内功高明不惧紊乱,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谢尘这违背常理的变化来自何处。
谢尘没有答话,楼星河只是笑着一章逼退谢尘,又一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柄铁剑,挥手往叶云凌刺去。
叶云凌连忙抵挡,可恍惚间,只觉得那剑锋如呼啸雪崩势大难当,连忙以天山派登峰纵跃之法避开。
楼星河一招将叶云凌击退也不追击,只是侧身闪开赵铁峰的剑笑眯眯问道:“叶掌门觉得我这剑法如何?”
叶云凌咬牙阴沉着脸不答话。
楼星河道:“叶掌门只怕觉得奇怪,这剑法怎么好似天山剑法对吧?”
叶云凌阴沉着脸点头。
楼星河道:“但叶掌门可敢说老夫这剑就是天山派的剑法?”
叶云凌沉声道:“我苦修本门剑法多年,绝无可能有我没见过的,可偏偏楼教主这招,不论如何都好似我天山剑法,但却绝不是我天山派的剑法。”
楼星河笑道:“这便对了。”
他又对谢尘道:“这世上武功,就以这剑法为例,不过是刺,劈,撩,扫等几个动作罢了,所以人们练武,便是要以这些打下基础,也就是常说的基本功。”
谢尘道:“不错,即便是那些根本不懂什么高深武学的山匪盗贼也知道,那刀要劈,使掌要拍,这边是武功的基础。”
“正是,可若只是基础,无论如何都是万万成不了高手的。”楼星河道,“所谓高手,便是能将这些所谓的基本融会贯通,所谓剑法掌法拳法都不外乎如实。可即便是如此,天下习武的人,除去太过愚钝的,十之八九都能做到。”
他望向赵铁峰叶云凌问道:“那诸位这般高手,又和那些寻常武人有何区别?”
叶云凌道:“若是只论外功招式也亦有高下。”
楼星河赞道:“不错,可叶掌门知道为何这武功不过都是几个连在一起的动作,为何也分高下?”
叶云凌略有些犹豫。
楼星河与谢尘对了一掌,掌力凌厉磅礴震得谢尘嘴角溢血,又淡然道:“谢神医知道为何是十年后了?”
谢尘踉跄退了几步才站稳,运功平息没有答话。
楼星河道:“叶掌门倒是颇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当真是令老夫有些失望,但这其中道理,谢神医想必是知道的。”
谢尘没有回答。
楼星河似乎有些惋惜道:“这天下大派的武功,总归是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的,就如先前,我用那剑招,明明就不是天山的剑法,但即便是叶掌门,也要说这剑法看起来当真是天山派的剑法,为何?便是因为意境风格。
“若只是把所谓的动作连接起来,那的确是一套武功,可却远远称不上是上乘武功,所谓上乘武功,自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谢尘道:“空沐师太曾言,若是武功到了深处,便不是武功,而是心了,不是人施展武功,而是人与武功一道御敌。”
楼星河道:“正是这个道理,天山派的武功,就是天山上的呼啸风雪,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或许有天山派门人去了中原,见了江南的和风细雨,创出了一套全新和风细雨般的新剑法又带回了门中,被记录下来传与后人,这剑法也只是天山派的剑法,而非天山剑法,而我随手施展的那招,即便不是天山派门人所创,绝不是天山派的剑法,可若是说来,却也能称得上一声天山剑法。”
谢尘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天底下武功最绝顶的人,大多都不是常人所想的武痴了。”
楼星河道:“武当的太极,少林的禅宗,便是如此道理,即便是峨眉看似佛道双修,也一样难逃此道理。这世上的武功是学不完学不尽的,若只是学武功,练武功,就算是练到老死累死,也成不了绝顶高手。只有你明白了自己是谁,自己的武功又是谁,才能有所成就。”
谢尘道:“原来如此,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楼星河道:“可惜可惜,老夫困守西域,不曾往中原见过那绝顶的风光,如今虽然有幸见到你,但却着实太早又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