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算子大吃一惊,以他的眼力竟完全看不出这少年究竟是如何变招。
他本就对这少年有了积分忌惮,如今见到这变故,更是愈发谨慎,害怕对方还有什么古怪功夫,一时先守住门户,看似竟然落了下风。
可过了数招,血算子便发现这拳法虽好似气度非凡纵横天下无可匹敌,可仔细观之,却与先前那纷繁复杂的指法一般,确属一流的高明武功,但却又并非真正的顶尖上乘武功。
不过是这数招之间,便已经被他再次找出了破绽,正当他设想如何破敌之时,那武功招式又变了。
这一次,却不是变了新的武功,反而是又用出了先前那纷繁缥缈的指法。
可偏偏在指法中,却又不时变作刚猛拳法,明明是两门截然不同的武功,竟好似化作一门武学。而更令血算子难以置信的是,以这两门武功招数本身而言皆有破绽可循,可偏偏何在一起,招式变化竟好似全无章法,变化之多令人眼花缭乱。粗看过去看似好像完全不懂武功的人胡乱打斗,可若是细看,又发现每一招之间都是先前那两门高明武功。
血算子一向自负以盈不足之法,天下武功皆有招数定式,假以时日,便是武当少林的绝顶功夫,他也能尽数破之。可偏偏如今他与这少年交手竟束手束脚全无办法。
并不是这少年两门武功化作一门后没了破绽,反而在他看来是处处破绽,可偏偏每一次破绽都不一样,破绽出现全无规律。
他的盈不足本就是术算之法为根基,现如今这少年的武功就好似一道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的算术,他如何能够解得出来?
不过所幸这少年的怪招也并不纯熟,变化之处略显生涩,也是错失许多良机。一时间两人竟僵持下来。
“这两人……”几名护卫武功自觉武功并不算高,可看着如今两人如同幼儿打闹般的胡乱拳法,明明皆是破绽百出,可偏偏却谁也拿不下谁的怪事难以置信。
唯有苏晓婵看两人交手竟入了神以至于都忘了运功祛毒,可即便如此,她却仍是如雾里看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好像一无所知。
血算子可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如今她只觉得痛苦万分,自己以盈不足之法纵横天下,可如今遇到这少年的怪招却如老鼠见了猫,可偏偏他又不能不看到对方的破绽,而那随处可见的破绽又好似随时可以弥补,若在往日,他以盈不足之法探出破绽,便是一击制敌。
可到了如今,这盈不足全不管用,他却又因过往的习惯没了破釜沉舟的决断,自己的绝学竟成了作茧自缚。
更令他恐慌的,是这少年最初还有些生疏,而两人越是打下去,对方招式变化之处,竟是愈发顺畅,就好像这两门武功本是一种,变通之处越来越圆润如意。
继续打下去,那少年竟真的渐渐占据上风,而血算子却一筹莫展好像失了方寸。
眼看自己就要落败,血算子终于把心一横,找了一处破绽也不再以盈不足试探,直直打去。
“第三门武功!”与此同时,旁观的苏晓婵惊呼出声,这少年竟在两门武功夹杂使用中,添加了第三门武功!
只见那原本刚猛的掌法忽得变作一指,却又不是先前纷繁复杂的指法,而是一往无前百折不挠,好似天地本源,至真至纯无可阻挡。
血算子大吃一惊,可本就已经破釜沉舟,仓促之间根本无力在回手抵挡。
只见那一指直直点在血算子鸠尾穴上。
血算子重重撞在破旧的佛陀塑像上,口吐鲜血软倒在地。
直到这时,那少年方才停下,神色变化好似如梦方醒。
“是你赢了……”血算子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未曾想到,我盈不足纵横天下,今日,今日竟成了作茧自缚……”
“他……他竟然真的打死了血算子?”一众侍卫只觉得仿佛如在梦中,血算子之名在江湖中可谓如雷贯耳,乃是臭名昭着的杀手,方才确认对方身份后,本已自觉全无生路,谁知形势竟然风云突变。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苏晓婵艰难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少年行了一礼,“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我叫谢尘。”那少年温和笑道,“只不过,既然你认了我救命的恩情,便用那‘桃源’的消息来还吧。”
听到这话,苏晓婵反而愣了下,才回过神道:“‘桃源’不过小事,公子不必如此。”
“哦?”谢尘听罢却好似玩笑道,“莫非小姐还有报答?”
苏晓婵听到这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了想才道:“若是公子有意,苏家当有厚报。”
“……”谢尘反而沉默了。
“公子?”苏晓婵见状不解道。
谢尘略显尴尬道:“苏家是……哪个?”
“自然是杭州苏家。”这次不用苏晓婵回答,一旁的侍女却忍不住道,“你这人武功这么高,怎么这样没见识?竟然连我家小姐都不知道……”
话未说完,便被苏晓婵喝止,她面带歉意对谢尘道:“下人无礼冒犯了。”
却听到谢尘摆手不在乎道:“我这人确实没什么见识,说句实话自然算不得冒犯,只不过我虽然现在没见识,只要小姐告诉我实情了,那便不是没见识了。”
苏晓婵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觉得面前这人就和他的武功一样古怪离奇不可捉摸。
稍微想了想,还是把苏家的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你竟然是如此富家小姐?”谢尘啧啧称奇,“这么说,莫非是你苏家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仇家,所以对方雇了血算子来寻仇报复?”
苏晓婵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顾自又道:“我再与公子说说那‘桃源’。”
“‘桃源’乃是江湖中的一方势力,可却是最独特的一方势力。”苏晓婵道,“因为它不是门派,也不是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