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光是一种有很多成分组成的物质,它之所以得此明,是因为经过提炼的黑暗之光,可以产生一种粉状物和膜状物,它们经过加工可以成为眼球的贴面,起到提亮眼睛,增加眼黑部分的功效,说白了就是让眼睛黑而且亮的美容作用。用黑暗之光提炼的粉状物配以药物涂抹于眼球受伤部位,可以通过部分未完全坏死的组织渗透,起到染色眼珠灰部、消毒、治疗伤口的作用。而膜状物则可按照需要做整一个眼球贴面,因为它有遮瑕疵的作用,覆盖于盲眼之外,和正常的眼球一样,凹凸都会不见,外人就看不出眼睛受过伤了。”
“这样的治疗需要多少时间?”冯藤卓知道恢复光明的希望已经落空,不免失望,而范篱平静异常的表情,更让他担心。
“有黑暗之光的话,三天便可。”刘医生说:“让这位患者在我这里住院三天,我先替他把伤口感染部分彻底治疗一下,然后用黑暗之光制作相应医用赔件,最后进行手术即可。”
冯藤卓当既决定让范篱立刻接受治疗,能有多少补充就补充多少,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范篱的表情始终如一,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冯藤卓知他心思,却不点穿,让他也不要回去了,今天就住院接受治疗。
冯藤卓把范篱留在医院接受治疗,把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方才离开。36区已经过了街道改换的时间,头顶压着一大片乌云,大雪未过又开始进入雨季了。街道的围墙,被大批广告宣传和斑斑血迹替代。萧条寂寥的街道少有人行走,即使这里离医院还很接近,因为受伤便接近灭亡,这是36区的规则和警告。
天空飘过几滴小雨,后来就一直乌云密布,黑沉沉压在头顶,压在心里。冯藤卓经过一面倒塌的墙壁,大半堵墙壁已经在风雨里毁坏,还有小半段墙怕也过不了今天晚上。快要经过墙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步子,伸手扶起墙壁上垂落的一张已然斑驳的宣传海报。纸上画着大朵大朵刺目的红色叶片,虽然纸张已经被风吹雨淋得残旧不堪,但是霏叶馆三个字,依旧深深扎进冯藤卓的眼里和心里。他这才想起李若融之前送给他的两张霏叶馆的门票,他看一眼海报的日期,一月一日元旦,还有三天,地点被安排在六角城第一百层。
冯藤卓行走的方向,恰好路过一片别墅区,明光眼科医院其实也是为着这一片别墅区的人而建立的。别墅区相当安静,马路宽敞,路两边种着名贵的香樟树,树与树之间还设立了欧式风格的路灯,别墅区和别墅区之见还用一条小河和一座小桥作分割。因为桥两边的别墅区并不属于一个开发商,他们各自为营,房子的款式和销售方式也不相同。冯藤卓走过第三座桥,路上一直很安静,少有车辆和行人。这一片房子建设的比较早,与后期建造的房子外观上很容易辨别出来。新建设的房子喜欢先建一圈围墙,然后设立几个出口,最后将房子按照格局、大小等进行安排建设。而这一片旧房,格局整齐,呈两条平行线排列,它没有大的外围高墙,是一个整体完全敞开式的住宅区,只能从款式上辨别这是一片相同区域。这些二层楼的小楼都有自家的围栏区域,横向里一排用的是大块的石料堆砌,足有三米左右高,一排围墙则用的是竹篱笆,次序井然,常整齐又好看。一些生长快速的植物从围墙里伸展开来,还一些滕蔓绕着竹篱笆攀爬而上,都显得相当生活化。
冯藤卓只是淡淡看一眼第二排篱笆围墙里的一户住户,一个中年女人正忙着打扫庭院,接着门户里传来呼唤母亲的声音,女人便笑着走了进去。门后面应该有更深的幸福,却是范篱总也无法得到的。他的母亲回来了,他的母亲只想把他从记忆里删除。连我也不得不可怜他,世界真残酷,是不是魔鬼的娱乐场?杀手如果看见会怎么做?灭掉这些人?他们虽然是范篱悲哀的根源,却并不能因为他们消失而结束他的悲哀,这才是最残忍的。
走过八片别墅区,下到最后一座桥下,满目创痍的便开始进入36区的平民区。桥是分割线,区分了一个区域两个世界。不过这里只是平民区而不是贫民去,此处离36区腹地的贫民区还有很长的距离。因为这里比较靠近市边界,犯罪率都有大幅度下降,属于36区还算太平的区域。这里的墙壁上也到处贴着霏叶馆三天以后的展览宣传,公告栏里也贴满了,看来霏叶馆是准备开个大型派对,如此到处大肆宣传,无非是想搞大自己的名气,顺带把36区各个角落里大主顾吸引出来,霏叶馆的海岸展览真是让人越来越期待了。
回到据点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外头的雨下下停停,天色暗得更加怕人。冯藤卓说让范篱去办点事情,三天以后回来,自然各人心理有数,范篱去了哪里。吃过晚饭,冯藤卓一直在喝茶,今天的菜有点咸,郭娉这几日的厨房能力有失水准,他自然知道为了什么,不能点穿,暗示无用,也颇为叫人烦恼。郭娉收拾完碗筷独自去了实验室,这几日她都在那里度过,显然也是想用工作排除自身的烦恼。
“我好渴呀。”费从厨房爬到客厅的天花板上,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去喝水了。
冯藤卓抬头看天花板笑:“不会超重掉下来吧?”
“放心,我去过厕所了。”费乐呵呵说:“头,你听说过一副叫做《直通大道》的画吗?最近36区很流行的。”
“你指展未工作室的作品?”
“头,你真是什么都知道。”费眼中放出光彩:“最近36区流行一个游戏和《直通大道》有关系。展未工作室出了一道题目,把《直通大道》藏在一只保险箱里,谁找到画,就可以合理的不出一分钱的得到它。”
冯藤卓笑:“副画值不了几个钱,只因为这个工作室比较出名,所以画也就跟着出名。如果你想玩的话,我可以陪你。”
“嘿嘿,我已经偷到啦,一张普通的画而已。”费笑得跟开花了一样:“但是出了一个小故障,画被我掉浴缸里去了。”
冯藤卓挑眉毛:“虽然不是极品,也值点钱,怎么掉浴缸里了?”
“机关太容易破,有点掉以轻心了。”费依旧一副高兴样子:“原来画里面藏了东西呢。”
“藏了什么东西?”
“和外面一样的画,只有巴掌大小,是画在塑料膜上面的。”费把一张塑料膜飞给冯藤卓。
“原画呢?”冯藤卓看画,的确很普通,一条平坦无比的道路,地上干净而整洁,没有石头也没有杂草,更没有风的迹象,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画背面有展未工作室余曙的签名。
“原画掉浴缸里都湿透了,捞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直接把残渣丢进马桶里冲掉了。”
汗。冯藤卓拿费没辙,笑问:“你已经偷到画了,还要我替你解什么谜?”
“不要。”费摆手:“我只是看你的茶杯垫子坏了,觉得正好用它做垫子,样子古朴,和桌子很配。”
冯藤卓点头笑,真还把它当茶杯垫子用了。“我谢谢你了。接着你可以告诉我,你把我什么东西给毁了?”
费爬近几格,呵呵笑:“你的夜牡丹让我不小心倒了杯开水,翘掉了。”
“夜牡丹枯萎了?”冯藤卓并无生气之意,释然道:“枯萎就枯萎吧,都过去那么久了,生长速度却原封不动,也许你的行动就是对我最好地阻止。”冯藤卓喝着茶笑,夜牡丹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稀有,在我眼睛里也不过如此,如今倒不用一直调用黄金浇灌,枯萎也不失为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