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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本粮一脸认真的说道:“那怎么行,为了小志这事,一直让你费心费力的,我就挺不好意思了,再让你往里搭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接着他又对自己老伴说:“你去把钱给我拿出来。”

“粮叔,真不用,一顿饭能花几个钱?我这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亏大伙的照顾,要是这点钱我再跟你要,那还算啥邻居。”

“向南,你这又操心又出力还出钱,我们是真过意不去啊!”刘婶儿也说道。

“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改天让刘婶儿做点好吃的,我来你屋吃一顿不就行了。”丁向南笑道。

王大娘见丁向南确实不收就清了清嗓子:“你们就别让来让去的了,向南这孩子咱们都了解,他既然不收你让也没用,以后邻里邻居的,多相互帮衬就是。”

刘本粮见丁向南确实不收,也就不再坚持,说道:“那行,改天我买点好菜,咱们大院一块热闹热闹。”

正聊着天,外面突然打起了雷。

百沽城属于北方,这里冬天很少下雨,特别是雷雨,所以大家都觉得比较新鲜。

王大娘还开玩笑说这大冬天的,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这是有事要发生啊。

都各自回屋后不长时间,豆大的雨点被风刮的歪歪斜斜,仿佛尿急的人梦到厕所,急落而下。

那片片雪花就优雅的多,不慌不忙的向地上飘落。

丁向南迷迷糊糊睡去,轰轰雷声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

仔细一听,是王大娘!声音急促中透着一股惊慌。

丁向南飞快穿上衣服,冲向北屋。

进屋后只见王大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王大娘在一旁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王大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你大爷说他心慌的厉害,让我给他倒杯水,结果我给他端过来时,他就这样了,也不睁眼也不说话的。”

丁向南喊了两声也没反应,立刻说道:“王大娘先别着急,我去外面打急救电话。”

顾不上拿伞,他冒着冰凉的雨水冲了出去。

来到小卖部叫开门,终于打通了急救电话,却被告知,车辆已经全部派完了,需要等待,等待时间暂不能确定。

丁向南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着急根本没用,反而会误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不行,等不起!必须自己想办法去医院。

背他去?也不行,老人肯定受不了颠簸。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曾在不远处一个大院墙外见过一辆破旧的老式牛车。

他不敢停留,一路飞奔,来到牛车旁,快速的把车上的杂物清理掉,拉起车就往回跑。

回到大院,他把车拉到院子里,这时刘本粮一家也听到动静起来了。

“王大娘,医院的救护车都发出去了,现在没车,不确定等多长时间。

我找了一辆老牛车,咱们最好是自己往医院赶。

当然这样有可能会错过救护车,但我觉得咱们实在是等不起。您看...”

王大娘明白,用牛车去医院的过程中,可能救护车就有了,可以派了,只要救护车一来肯定比老牛车要快。

可这是在有救护车来的情况下,还有一半的可能是救护车根本就没来。

她知道,丁向南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超出了他应该说的,不能再说其他了,主意必须得她自己拿。

想到这里,王大娘果断的说道:“咱们自己去医院,向南,本粮一家子,你们受累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抓紧行动。丁向南拆了一个单人床板,铺上褥子,几人合力把王大爷抬上去。

这时丁向南说道:“我拉车,粮叔刘婶儿你们俩在车上扯油布挡雨。

王大娘,您就先别去了,这么大的雨我怕您受不了。而且如果救护车来了,没跟我们遇上,您也可以带着他们去追我们。”

“不行,我得去。向南,虽然多我一个人你拉车就多受一份累,但是我必须得去,我怕万一的话……,我也好在身边!”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大家寻声看去,原来是东屋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大爷,您在家等着,如果救护车来了,您就带着他们去追我们,我们就走川沽路。”丁向南回应怪老头。

“好!”怪老头点点头。

刘本粮说道:“下雨路不好走,向南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小志娘和小志撑油布,王大嫂子照顾老王哥。”

就这样,全院总动员,总算是可以上路了。一车人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去。

刘本粮在侧面推车发现车轱辘竟然不转,说道:“向南,先稍微停下,我看看这车轱辘怎么不转啊?”

刚才丁向南急着往回赶竟然没发现车轱辘不转。

“锈上了,转不了了!”刘本粮看了看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吧。”丁向南说着拉起车继续往前跑。

车轱辘滚动和滑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的话一个小孩就可以做到,后者的话一个壮汉也未必轻松。特别是在泥泞的路上。

前面一段路还好,居住区是砌的砖路,可是再往后一段是一个废弃厂区,路面连煤灰渣子都没有,纯纯的土路。

被大雨这一浸润,车滑过去,带出两条深深的车辙。

即使丁向南和刘本粮都是力气活出身,也有点吃不消。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刘小志的油布有点撑不住了。

毕竟是小孩,不会用巧劲,而且耐力有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算很不错了。

“不能让王大爷淋雨,粮叔,你上车撑油布。”丁向南大声喊道。

“可是咱俩都这么吃力了,你一个人能行吗?况且又多了我这一百多斤的重量?”刘本粮犹豫道。

“走一步说一步,先上去再说,至少不能让王大爷淋雨。”

刘本粮一咬牙:“好,小志,你换上我的雨衣下去给你向南哥推点车。”

“小志别下来了,在车上休息,随时准备替你爸撑油布。”丁向南知道,就算刘小志下来也出不了什么力,净淋雨了。

所以,本来就寸步难行的丁向南,这下更加寸步难行了。

他呼呼喘着粗气,两个胳膊都已经麻木了,机械的抓着车辕,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的迈着每一步。

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个雨夜,老爹背他去打狂犬疫苗的那个雨夜。他经历的这些跟老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他知道今晚他受的罪,再加十倍都未必有当时老爹受的罪大。

又往前走了一段,丁向南的手彻底失去知觉,也就驾不住车辕了。

“向南,你休息下,我拉会儿。”刘本粮说着又把油布递给刘小志:“小志,你再撑会。”

丁向南轻轻的把车放下说道:“好,粮叔,你先拉会,我马上回来。”

交代一声他喘着粗气往回跑去。

刘本粮以为他去方便也就没问去哪,驾起车辕用力一拉,竟然没拉动!

“嘿...”他使了个猛劲才堪堪把车拉着往前滑了一步。

“嘿...”又一步。

“嘿...”

......

跟丁向南相比,刘本粮拉车除了费手费劲,还有点费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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