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鐟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明镶:“我不会迁怒你。”
“明镶,你知道上官倾的孩子是谁的吗?”
按照慕容鐟以前的想法,说不定是卓不凡为他自己留的后路,就算他失败了,换自己成功了,他的儿子自然是继承自己的衣钵,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别人的,他若不是意外知晓了,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但是却是孟一昶戳穿了这一点,就这点,就不可能是卓不凡,何况卓不凡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大脚趾头。
明镶淡淡的看了慕容鐟一眼,其实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幸灾乐祸的,她不是菩萨,有慈悲心肠,她是个睚眦必报,但又会量力而行的人,对手太过强大时,她不会自己找死,但是不介意给别人添堵。
但是,此时,如何回答慕容鐟这个问题,却让她有些为难了。
她的仇人可不止慕容鐟一个,除了慕容鐟,还有卓不凡,明知道卓不凡想挑拨慕容鐟和云姜,她要是告诉慕容鐟实情,那不就是帮了卓不凡,无论如何,她咽不下这口气啊!
但是,不说?想起云姜那毒蛇般的眸子盯着她,就让她心头一颤,云姜可不是个良善的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心中权衡了一番,她以为是做的不露声色,但是慕容鐟是谁?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就明白了,明镶肯定是知*,只是这个人,说不说出来,她有些为难。
很快本着将云姜带来的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想法,她吐出两个字:“云姜。”
在对付卓不凡和云姜之间,她很快就计划好了,对卓不凡恐怕要死磕,因为他的目的不是杀她,对云姜,最好是速战速决。
慕容鐟眸子一敛,对听到云姜的名字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虽然他最初怀疑卓不凡,但想到如非在宫中设计的那一出好戏,唯一的结果就是将他的绿帽子公之于众。
如非来路清白,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他帮了忙将上官倾带出皇宫又藏了一个多月,同样,他也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三年前云姜来过龙腾,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是他却是知晓的,虽然知晓的时候云姜已经失去踪影,从时间上来看,的确有可能。
云姜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且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显。
慕容鐟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又想到云姜来凤城,他进宫赴宴,明镶跟他说的,小心如非,如非在云姜一到就展开了行动,和自己撕破脸皮之后,从宫中出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当以前觉得纷乱的线索汇集到一起,脉络就清晰了。
半掩在袖笼中的拳头握紧,他和云姜势不两立!
良久,明镶感觉到四周涌动的暗流,看来慕容鐟气的不轻,就在她以为慕容鐟要么憋出内伤,要么爆发一拳砸碎桌子的时候,他阴郁的开口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了卓不凡的计策?”
明镶抬眸看了他一眼,她面临这个问题能够快速做出选择,事有轻重缓急,当然先处理急的,对于慕容鐟这还真是个不好处理的问题,一边是男性尊严,一边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想到慕容鐟的倒霉程度,这一对比,她就愉悦了不少。
“是啊!”
慕容鐟深沉的看着她松动的神情,更加抑郁了。
“如果本王没有听错,你和本王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明镶点头:“是的!”
那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慕容鐟没有直接将这句话问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大抵也是这个意思了。
两人又对坐了一会,蜡烛烧了大半,明镶站起来,走向矮榻,抱起阿鬼把尿。
慕容鐟收回思绪,静静的看着,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也消失了不少,现在的明镶是个清冷的人,只有在面对阿鬼的时候才会露出少有的柔情,此时昏黄烛光下的她,垂着头,掩在阴影里,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挺翘的鼻头,慕容鐟却觉得她浑身的冷寂似乎消褪了不少。
可惜,就算是消褪了,他也无法插足进去,只能在外围远远的看着,甚至他刚站起来,走了一步,明镶一个冷眼过来,什么柔情温暖,都只是幻觉,不再属于他了。
他自认还算是个君子,从发现夜煞就是明镶起,他就打着好好对她,弥补她的心思,自认不会强逼于她。
见她将阿鬼清理好,又轻柔的放在矮榻上,掖好被角,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想起很久以前,那双渴望又小心谨慎的悄悄偷看他的眸子,那会他只觉得厌烦,现在……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慕容鐟也不后悔,他只想着弥补。
今天,他和明镶更进了一步,总有一天,她会再次属于他!
“我睡了,明日还有事情。”明镶冷淡的说完,和衣躺下,抱着阿鬼,背朝慕容鐟。
慕容鐟静立片刻,熄了灯,进了内室。
静谧的院子里突然落下一道黑影,无声的进了慕容鐟隔壁的房间,很快又出来了。
明镶睫毛轻颤,看来她还真不能小瞧了慕容鈺。
内室,慕容鐟睁着眼,看着帐子顶部,眸子平淡无波,天家无父子,皇室无兄弟,他一直呵护的幼弟也长大了,难过?倒是没有多少,经历了亲大哥,亲娘的这些对待,还有什么不能看透的,若是慕容鈺真的是表面的那般无能,他反倒会看不起他。
只是他这六弟,到底是沉不住起了,刚到落英城,就迫不及待的露出马脚,就不知道他会先找谁呢?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隔壁同样布局的房间里,慕容鈺在黑衣人离开后,无声的笑笑就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完毕了,那些侍卫看见明镶从慕容鐟房中出来,倒是没有多少讶异,慕容鐟对明镶母子的态度,他们都是看在眼底的。
明镶也不会管这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侍卫的想法,等慕容鈺姗姗来迟,她倒是多看了几眼,以前觉得阳光爽朗豁达的慕容鈺,现在看来,怎么都多了几分深沉狡诈的味道。
沈铆的选夫盛宴在落英城漠河边上的落英庄内,落英庄说叫一个庄子,其实连个大宅也算不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带有一个小花园,因为在漠河边,就近取水,这里的花品种虽不如三国,但是在大漠来说是极为难得了,是大漠五城最重要的景致,没有见过落英庄,不算到过落英城。
他们出门不算晚,也不算太早,倒是和同住在这所宅子的几队人马打了照面,其中就有南平锦王世子端木睿,太子嫡三子端木戎,还有西岐兵马大元帅司南山的长孙司轩之,西岐皇帝的亲侄子郡王云炎,让明镶好奇的是西岐除了太子云姜已经娶妻生子,还有两位皇子,也是无声无息的,居然也没有来,看来是被云姜压的死死的,自己不来,也不让两个弟弟来。
不管是西岐,还是南平,夜煞都是惹过的,这些人现在在落英城里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态度肯定是不好。
除了皇室朝堂中的这些人,大半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少年侠士,涉及到江湖,那就更热闹了,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和夜煞的深仇大恨。同样,此次来落英城自然要受落英城的约束,不敢闹事,只有天脊山的第三代的大弟子松善不顾规则,红着眼要动手,被慕容鐟身边的人拦下来了。
明镶对天脊山同样也没有好感,这些人像疯狗一样,逮住机会就扑上来,烦不胜烦。
他们的梁子早就是死结,更别说,上次天脊山那拨人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对于松善嚷嚷的:“妖女,你将我师叔、师弟们怎么了!”她权当做狗吠,怎么了?能怎么?自然是杀了,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比较起来,别人死多少都不如她和阿鬼两条命!
慕容鐟看了眼明镶,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大本事,到处树敌!这些敌人里,除了明镶的,还有夜煞的,这些他也知道,慕容鐟从来不怕麻烦,只是看着面前眼红脖子粗的人群,还是眼角抽了抽。
可以肯定,只要出了落英城,明镶注定是麻烦不断了,以前她是隐藏的好,有卓不凡罩着,虽然不时遇到追杀,但是也没有真正的危险过,现在…明镶看着眼前的人,若是他们这些人一拥而上,她恐怕再长出几只手脚都不够看的。
一群人气氛并不算融洽的到了落英庄。
此时正是春日最好的光景,大漠温度比龙腾高,早就是花开满园了,甚至有不少江南的植物,比江南早开了一个月,置身落英庄内的花园里,有种到了江南的感觉,水声淙淙,绿意盎然,和庄外黄扑扑的景象可谓千差万别。
明镶这一行人就是个独特体,因为她的缘故,被旁人孤立了,只有闲散郡王云炎和慕容鈺倒是交谈甚欢,说的也不过是生意之事,表面看来,他们倒是志趣相投。
逛完园子,巳时刚到,从进门的方向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爽朗十足:“诸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