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橙没挣扎,只是那双眼睛望着试图阻止的宋志年。
警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去拉开他们。
宋志年的眉头深深蹙着,拽着宋夫人的手使了大力,将黄橙解救了出来,再一推,宋夫人脚下不稳,摔倒在地,随即毫无形象大哭。
“宋志年,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上位的,是靠着我家族的力量才爬上去的……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从门口小跑过来的宋奇瑞,见到母亲这样,明显的一顿,当双眸扫到了站在监控室门外的、双手插在裤兜内的贺铭时,立马回神,走到宋夫人身边拉起她,看向父亲和黄橙的眸色明显带着厌恶,淡声道,“你既然已经见到人,那轮到你放人了。”
宋志年只是在他进来时扫了一眼,其他的时候看都没看他,而是扶着黄橙,问,“你没事吧。”
黄橙摇头。
宋志年好似毫不在意他人的注视,伸手给她抹了抹被宋夫人抓乱的头发。
周围围观的众人的脸色简直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
作为公职人员,这宋志年真是胆子大的不行。
他老婆还在痛哭呢,他居然还有心思搂着小情--人儿。
真是个不要老脸的。
宋志年转向牛犇,“我开会的时候见过你。”
牛犇笑,“我也见过你。”心道这宋志年真是个厚脸皮的。
论职位这宋志年的确是比他……高几级。
他是只有开全市工作大会的时候才能遇到宋志年。
但是,今天,在这儿,是他牛犇的主场。
再说了,就是他不是管什么组织纪律的,也知道宋志年有外遇那就代表仕途没戏了。
总而言之,宋志年在他这儿绝对绝的摆不起谱儿来。
在牛犇将敌我局势分析一遍时,宋志年已经毫不避讳牵着黄橙进了问询室。
留在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说实在话,他们还真是没见过公职里面外遇了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厚脸皮”这个词,按在现在这情况上,都显得有些单薄了。
牛犇点了两个毕竟老练的警察进了审讯室,完后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外面的人无法得知里面谈了什么,但却是将宋夫人的句句辱骂和悲戚看在眼里,各自一方面同情她,另一方面又着实看不惯她犹如泼妇一样的做派。
宋奇瑞将宋夫人扶到离审讯室不远的休息椅子上坐下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烟灰色休闲衬衣,走到贺铭面前,“贺总,借一步说话。”
不知为何,不管是曾经的何鸣,还是现在有亿万身家傍身的贺铭,都好似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好似跟他说句话,自己的气场就被他压低很多。
就像现在,明明的他和他同龄,身高一样,长相的话……
这个暂不说。
宋奇瑞就是觉得自己被对方压制住了。
贺铭双手插在裤兜内,一副俨然看了一出毫无营养的无聊剧目后的嫌弃与懒散的表情,只扫了宋奇瑞一眼,便抬脚走到了人群的另一边,在一颗法国梧桐旁停下脚步,随即淡淡道,“说吧。”
宋奇瑞一路跟着他过来,在他身边站定,顿了半分钟才道,“是贺总特意叫来我父亲的?”
明明他正与父亲在家里聊到放冯瑶的事情,却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叫走了父亲。他母亲,可能早就对父亲有所怀疑,所以一路跟了过来,才有了这么一出闹剧。
贺铭勾起嘴角,脸上是聊胜于无的笑意,“宋公子是觉得不通知你父亲,他就不会来了,你母亲就不会伤心欲绝了?”
宋奇瑞怔愣住。
他自己明白,窗户纸总有被捅破的一天,他父母那风中摇曳的婚姻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于是,他不再纠结自己提出问题的答案,只问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弄出来阿瑶?”
贺铭朝关押室方向看了一眼,后不紧不慢的道,“冯瑶在里面再待一晚……”
他话还没说完,宋奇瑞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打断道,“我会尽量今天就把她弄出来。”
“嗤,”贺铭几不可闻的嗤笑一声,后沉声道,“她需要在里面待一晚。”
宋奇瑞听明白了——
贺铭说的是“需要”,也就是说阿瑶在这儿的一晚是有用处的。
但有什么用处。
就在宋奇瑞抬眼准备发问时,贺铭已经出声道,“想知道原因,那就在这儿待上一晚。”
宋奇瑞默。
贺铭也没再多说什么,说完上一句就抬脚往大门口走去。
那一头文钊赶紧追上来,压低声音询问,“贺总,今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做吗?”
“嗯。”
贺铭径直上了黑色宝马车,然后吩咐司机开回贺家别墅,途中也没再关心黄橙与宋家的事情。
不过,就在当天,宋家的事情传遍了申城。
伴随着这件事,当天还有一件更加隐蔽的事情发生——
一名与盛华集团某子公司高管李成焕被杀案密切相关的女人,在当天晚上死于非命。
同一间牢房的药贩曾红被列为重要嫌疑人。
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一个因为食品安全被关押的冯瑶。
据她后来自证清白后跟好友邵雯雯的讲述,当天晚上,有人拿麻醉剂把屋内所有人都扎晕了。幸亏有她事先藏在栅栏犄角处的针孔摄像,证明了她自己是清白的,否则的她也会被列为嫌疑人。
为此,她大大的感谢了那个让自己激怒黄橙并留给她摄像机的文钊,以及及时赶到现场的宋奇瑞。
但这件事有关强制机关的脸面,所以并未广范围的传播。
………………
三个月后。
申城正式进入了苦夏时节。
这一年的夏季是真的充分诠释了“酷暑”的含义——
已经连续两周的温度达到了40度以上。
也正是在这样的时节,邵雯雯在一阵阵痛后被推入了产房。
贺家,从贺铭的外公外婆李-泽-民、李婷宜,到爸妈贺连城、李弥君,再到最小的贺若雨都在手术室外面等待。
汪心灵和邵帅也是不住地往产房门口望去,一派焦急的样子。
而最好奇的要属冯瑶。
她听到消息,就从已经恢复生产的食品厂赶了过来,甚至身上还趴在产房门上,试图透过门缝看清楚里面的过程。
李弥君看了一眼产房,后走到汪心灵面前,“心灵,你说这一胎是两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一边玩耍的贺若雨拿着肉球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后者的腿,好似在专心听大人说话。
“猜不出来,”汪心灵有点儿紧张,抓住李弥君的手,寻求慰藉,“雯雯这酸的辣的都吃,他们又不去照一照……”所以男女只能等到生产最后一刻才能知道。
正说着,趴在产房门上的冯瑶在混杂的婴儿啼哭声中,压着嗓子朝众人道,“出来了一个。”
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朝门口挪去。
一时间产房门口站满了人。
………………
产房内。
贺铭陪产,站在产床头,握着邵雯雯的手。
在第一胎婴儿在医生的倒立中发出人生第一声的啼哭时,他抹掉了妻子头上的汗珠,挨着后者的耳际轻声道,“雯雯,双胞胎是儿子。”
他的意思是两个都是儿子。
这时,因为顺产而有些虚脱的邵雯雯,脑袋有些恍惚,想起了曾经自家老公曾经的疑惑,不禁道,“那就是长的一样了?”
同性别双胞胎相貌一样的概率九成以上。
贺铭的黑眸闪了下。
这次,他回了之前妻子同样的话,“给他们穿不一样的衣服……”
蓦地,他的手把妻子抓紧了,后者的额头再次因为突如其来的阵痛而涌现打量的汗滴。
医生和护士用最专业的技巧引导生产,因此,邵雯雯除了累,并没有多大的痛楚。
五分钟后,第二胎婴孩呱呱落地。
医生和护士的手法很快,几乎是在孩子啼哭的下一秒就将孩子擦干净包了起来。
贺铭俯身在妻子额头上亲了好几下,温声道,“雯雯,恭喜你。”
邵雯雯笑的轻柔,伸出被他紧紧撰在手里的纤细手指,扶了扶同样浮着汗迹的男人的额头,“老公,你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嗯,我可以像我爸那样教训他们了。”
邵雯雯,“……”
不过,她相信他也会像公公那样爱护儿子们。
贺铭在她的头上又亲了亲,“你累了,休息会儿。等醒来,我带儿子们看你。”
“好。”
邵雯雯的确是累了。
无论再好的招抚,生育对于女人来说都是极大地人生考验。
她几乎是在落音的下一秒后闭上了眼睛,随即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贺铭盯着她,一双黑眸里全是柔色。
护士和医生收拾好,便集体走到他面前,“贺总,恭喜,龙凤呈祥。”
龙凤?
贺铭抓住了关键词,本是定在妻子脸上的目光移到了保温箱的方向,后转到医生脸上,“我两个儿子,怎么是龙凤?”
医生一愣,后笑道,“贺总,贺夫人产下一子一女,龙凤胎。”
“真的?”
几乎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感觉到了贺铭明显高涨的情绪,其中有几个禁不住有些失笑。
医生hold住没笑,“是真的。”
贺铭内心澎湃,想狠狠亲妻子几下,但薄唇刚挨到对方的额头,就意识到不能打扰到她,便将狠狠亲变成了温柔的一吻。
然后,轻轻放下妻子的手,迈步走向保温箱旁。
这时,他发现保温箱的另一面已经标记上了出声日期和性别——
那个晚了8分钟的,的确标记的是“女”。
一双修长的大手,同时伸出摸向两个小人儿的小脸儿。
刚触及,男人的心便瞬间变得柔软的不像话。
停顿了片刻,大手从小脸儿抚摸到了小手。
大手衬小手,更显得后者的可爱。
身后,众位护士用眼神怂恿医生上前,后者在眨了几次眼后,抬脚走了过来,问道,“贺总,是转到育婴房和待产房还是继续在这儿休息?”
贺铭回神,转身道,“按照程序来吧。”
“好的贺总。”医生吩咐护士各司其职。
………………
门外。
文钊按照贺连城的吩咐准备了一大把红包,匆匆而来,忍着喘气对贺连城道,“贺董,红包弄好了。”
贺连城接过红包,朝亲切还在和汪心灵说着什么的李弥君道,“阿弥,你过来。”
李弥君循声望去,看见一大把红包,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回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以前这些事情是不用他来做的,因为有她父母在。
贺连城将手里的红包分给了妻子一些,“我也是听说的。”
李弥君看看手里空空如也的红包,经历了岁月的雍容的脸上有些疑惑,贴着老公低声问道,“要给空的红包?”
贺连城失笑,居然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是。”
站在一边的文钊抬眼望天花板——
看见一把年纪的人这么亲密……着实有点儿刺激人。
贺连城却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轻轻道,“装一些钱在里面,等产房门打开,你发护士的。”
李弥君了然。
大概15分钟后,产房门打开。
医生走在前面,护士分两拨,一拨照顾龙凤胎,另一拨推着邵雯雯的产床。
而贺铭握着妻子的一只手,跟在产床旁边。
贺连城和李弥君以及还没有腿高小人儿贺若雨走在最前面,在医生报了喜后兵分三路。
贺连城给医生和助产士给分红包。
李弥君给那些普通的护士。
而小人儿贺若雨冲到哥哥腿边,踮着脚,只手抱着哥哥的腿,另一只手勾着大嫂的手,小脸仰着先看看沉睡的大嫂,再看向哥哥,亮着嗓子问,“妈妈说,我当姑姑了。”
贺铭垂眸看着刚有自己膝盖高的妹妹,眉眼动了动,俯身摸了摸后者的头顶,道,“嗯,若雨有侄儿和侄女了。”
啧,总感觉这话说起来有点儿怪。
果然岁数差距太小了。
黑眸扫了一眼乖乖躺在保温箱内的儿子、女儿,再看向一脸笑的妹妹,温声道,“已经若雨有伴儿了。”
贺若雨听见“有伴儿”,脸上的笑更加的甜,“那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他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