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这样的对话平淡入水,在其他的人看来很是平常,但对曾经整个心里都被偏见占据的毕晓晓来说,却是显得有些不常见。
手机那端的仇智驹也因为这很不寻常的寻常对话,愣了好几秒,才玩味儿似地道,“自然是去玩儿能让你了解我爱上我的游戏。”
“……”
毕晓晓抠了抠床单,“你跟别人也是这么吊儿郎当的说话吗?”
“不是。”男人的声音低而清晰,似乎想把每个字都刻在她的心里,“只对你。”
毕晓晓觉得举着电话累,便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床上,随后又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一直开门关门?”
“开门关门?”仇智驹先是不太明白,后马上笑道,“我一路开了客厅门和卧室门,如果再开就是卫生间的门了。”
“哦。”
这样的对话,竟然让毕晓晓生出了些许的宁静感来。
也许是今晚的烟花太美,气氛太好,所以她的心里才生出些许的柔软来。
那边仇智驹的声音也有玩味儿变成了柔和,“现在去洗个澡,明天我9点去接你。”
“嗯。”
毕晓晓的这声“嗯”完全是下意识的,等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应了什么后,马上挂了电话。
靓丽的脸“嗖”地变得红彤彤的,拉着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而在同一条街上的另一栋别墅内的仇智驹,先是因为电话突然被挂断而愣了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出了声。
那笑容灿烂的,让房间内的灯光都失了色调。
…………………………
第二天。
毕晓晓早晨7点就醒了。
这在平常没有社交活动的周末绝对不可能出现。
所以,当她穿着的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从二楼卧房走下楼时,她那大清早就跑出一身汗,在客厅咕噜噜喝水的弟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毕晓晓从上到下看了自己一遍,不禁问弟弟,“我身上没花,盯什么盯?”
“是没花,”毕晟韧将杯子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道,“你这天天穿的都是白皓皓的衣服,我觉得刺眼得很。姐,你就不能穿穿别的颜色,我都快对白色有审美恐惧症了。”
“呵……你继续恐吧。”反正不管她的事。
毕晓晓走进餐厅,坐在餐桌上。
管家陈嫂正在摆放餐具,见到来,低头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一套餐具,连忙放在毕晓晓面前,转身又去厨房拿出一套摆在毕晓晓对面,问道,“大小姐,你今天有宴会要参加吗?”
“不参加。”
“那您今天起的真早……”
“是啊,”毕晟韧将身上的运动服脱掉丢在椅子背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在身上,接过陈嫂的话道,“连陈嫂都发现了……姐,你最近有点儿反常。”
毕晓晓扫了眼虽然有些瘦,但因为长年锻炼却又明显肌肉的弟弟,悠悠道,“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好像不是。”
毕晟韧以为她在夸张自己不但有健康的身体,还很有聪明的头脑,不禁得意起来,有意弯了下臂膀,露出硬梆梆的肌肉,得意道,“你弟弟我,在完美继承父母优良基因的同时,进行了自我改良,完全的优生优育典范。以后谁要能成为你的弟媳,简直是修了十辈子的福气。”
毕晓晓原本是想讽刺弟弟“头脑简单,四肢瘦弱”的,却无端被弟弟展示了一把肌肉。
好在他好像没有再继续絮叨“反常”的事儿,所以,于是她把原来的讽刺的话咽了回去。
放弟弟一马。
这时,门口处传来蹦蹦跳跳的声音。
姐弟俩同时将头转向声音处,见到的是将蜈蚣辫梳得整整齐齐的,一身小白碎花的绿色裙子,搭配的裸色盘扣凉鞋的丰自遥。
丰自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第一时间扫到了他们姐弟俩,瞬间脸上的笑意扩大到最大,然后她快速地跑到餐厅,依着毕晟韧的椅子背,情绪很高涨,“晓晓姐早啊……我真是来的巧,正好赶上了早餐。”
说完,她伸手戳了戳毕晟韧肩上小麦色的肌肉,“哇,晟韧,你这完全可以去参加健美大赛了。”
毕晟韧因她软软的指尖戳地瑟缩了下,皱起剑眉道,“坐下吃饭。”
“哦。”丰自遥的好心情一点儿也没因为他的皱眉受到丁点儿的影响,在挨着他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餐具和早餐,拿了一片土司,边吃边道,“晟韧,你今天去哪儿玩儿?”
毕晟韧喝了一口牛奶,“没安排。”
丰自遥咬了一口土司,大眼睛滴溜溜的转,“那我们去蹦极吧。我听说特别好玩儿。”
因为嘴里有食物,说话有些吐词不清。
毕晓晓没听清,问道,“干嘛?”
丰自遥将土司咽了下去,回道,“蹦极。”
“这么刺激啊?”毕晓晓朝自家弟弟笑,“弟弟,你敢吗?”
她弟弟可是有恐高症的。
毕晟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炫耀道,“早敢了,蹦了好几回。”
“好几回?”丰自遥在他们说话时又吃了一口土司,不想听见毕晟韧说“蹦了好几回”一下吞的太急,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毕晟韧的眉头拧巴到了一起,伸手将牛奶递了她嘴边,“你吃饭能不能有点儿淑女的样儿,就你这样的小屁孩儿,给我等几年再想着恋爱的事儿。”
好端端的扯什么恋爱。
毕晓晓甚为无语白了一眼自家弟弟。
丰自遥的关注点却是不再这儿,就着大男孩的手喝了一大口牛奶后,问道,“你那几回跟谁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毕晟韧看了眼手里的只剩下了底部的牛奶杯,转身的对陈嫂道,“再给我倒一杯。”
他刚刚顺手把自己喝过的那杯奶给了丰自遥。
陈嫂应是,很快重新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
丰自遥因为问题没得到回答,又问道,“你和你朋友一起去的吗?”
毕晟韧扫她一眼,淡淡道,“自己去的。”
“你一个人去干什么?”
“练胆子。”
毕晓晓、丰自遥相互对视一眼,“……”
有谁拿蹦极练胆子的?
毕晓晓憋着笑问道,“弟弟,你受什么刺激了,要这么折磨自己?”
“不觉得是折磨。我挺享受的,”毕晟韧的脸上显出一抹无法捉摸的笑,“姐,改天要是你喜欢上了哪个男人,你可以带着他去跳跳。”
他顿了顿后道,“有那么一种说法,说是蹦极能让一起下坠的男男女女瞬间相爱。”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坐在他身边的丰自遥咬了下唇,大眼睛也垂了下去。
他注意到的是,对面坐着的自家姐姐,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轻描淡写地道,“那你去练胆子,是因为爱上了某个女孩儿,还是因为怕到时,某个女孩儿约你时,你不敢跳?”
“两种情况都没有。”
他去跳的时候,那说法还不存在。
再说了,他虽然那么跟自己的姐姐说,但他一个男人才不会认为蹦一次极就能让人爱上,那太扯淡了。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倒是能节省不少追求费用。
他淡淡的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不知为何安静了的丰自遥,后者拿着刀叉胡乱的切着盘子里面的香肠,却一下也没切中。
毕晟韧不禁伸手将那盘子端到自己面前,三两下就把香肠切断了,又重新放到丰自遥面前,“你这种笨手笨脚的人,将来要怎么活都是个问题。”
将弟弟的动作收入眼底的毕晓晓,看了看自己盘中的,被她切的整齐的香肠,笑道,“弟弟,你真是个好哥哥。”
这么看来,她弟弟虽然嘴毒,但还算是个体贴的男……孩儿。
“才发现。”毕晟韧哼哼了声,补充道,“我还是称职的弟弟。”
毕晓晓在心里:还行吧,在被碾压的方面。
……………………
早餐过后,毕晟韧冲了个澡就被丰自遥拉着去蹦极了。
而毕晓晓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阳台上,百无聊奈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发现还真是如自家弟弟所说的一流水的白,顶多有个素色亚麻色。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突然特别想从自己的衣柜里面找出点儿别的颜色,然后穿在身上,改变改变。
于是,她从阳台上的沙发上起身,去衣柜里翻找,直到翻到了最底部才找出一套未开封的名品红色运动服。
她拆开了包装,发现吊牌都没剪掉。
转身找到剪子剪掉了吊牌,然后换掉了身上的白色家居服,走到镜子前,看着红装下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丝丝的陌生。
也是,穿多了白色,突然穿红色,视觉上肯定会有些不习惯。
毕晓晓对着镜子笑了笑,两秒后抬手去拉拉链,准备换回原来的家居服。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重新拉上拉链,转身去接了来电显示为“仇智驹”的电话,“喂。”
“出来吧,我在你家大门口等你。”
这大白天的。
要是被早期串门子的父母看到……肯定会调查仇智驹十辈祖宗。
毕晓晓没多说话,挂了电话,也没换衣服,拉了手包就快速地朝大门外走去。
中途遇到管家陈嫂,被问道,“大小姐,要出去啊。”
“唔……”毕晓晓支吾一声,没有任何停留就走了出去,径直上了停在自家大门侧方向的那辆悍马车,径直道,“开车。”
驾驶座上的仇智驹今天穿了一身的白色的休闲服,从女人出门的那瞬间,他就盯着她身上的服装看,等她上车才收回视线,脚踩着油门将车开出了毕家别墅的范围外。
毕晓晓一直注意着身后自家别墅的动静,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直到悍马越过十字路口转了弯再也看不到毕家别墅,她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仇智驹瞄了一眼她,一张妖孽一样的俊脸如沐春风的笑着,道,“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毕晓晓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再看看自己,好笑道,“你这么说,我会骄傲的。”
毕竟她身上现在穿的只是一身运动服,虽然算是名牌,但比起裙子以及高级时装,还是差了不是一两个的等级。
这样都能被说好看,那她穿上平日里的高级时装得美成什么样。
所以她才说的会骄傲。
仇智驹的眉头挑动了一下,抬手摘掉了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随手丢在置物柜中。
毕晓晓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十分的担心他这长期戴眼镜的,突然摘掉了是不是能够看清的开车的路。
仇智驹不是真近视,摘掉眼镜除了有些许干涩的感觉外,没有看不清一说。他瞥了一眼嘴角带笑的女人,徐徐道,“我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穿一身白色或者素色出来,就也穿了这么一身,想凑个情侣装什么的,却没想到……”
磁性的声音适时停住。
毕晓晓愣怔了下后“噗”的笑出声,再次扫了眼他身上的白色休闲服后道,“那还真是挺不凑巧的……我弟弟说看厌了白色。为了不影响他的视觉,我就给换了一身。”
真实的情况是,晟韧什么视觉感受,她才不会管,她之所以换了一身衣服,全然是因为自己想换。
仇智驹无声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
行进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黑色悍马在近郊的一处营地外停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毕晓晓,快速地环顾了一圈,瞄到一群队列整齐的身着迷彩服的当兵的,背着行李,跑步朝一辆大卡车走去,不禁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仇智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边拔下车钥匙,边道,“要去演练。”
毕晓晓“哦”了一声,视线还盯着那辆卡车,不知道为什么,那已经近先10个月没有的消息的欧阳翼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淡淡的想:不知道欧阳所在的海军陆战队演练不坐卡车,坐的是什么。
仇智驹已经推门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边,伸手拉开了门,对明显处于深思中的女人笑道,“是不是在想欧阳长官的兵种是什么演练的?”